“医生，石……”

赵奈话说到一半，突然被外面的吵闹声给打断了。

“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抓我？唔……”

紧接着咚得一声，外面安静了。

整个事情发生到结束不超过五秒。

有人想要出去看个究竟，却被门口的四个配备橡胶棍和电棒的彪形大汉给堵回来了。

“回去，回去，看什么看？”

咚咚咚。

对面的男医生敲了敲桌子，明天不耐烦起来。

“你也感觉难受？”

赵奈长了个心眼，急忙摇头道：“不是，不是。”

“那你来干嘛？”

赵奈编了个接口：“前段时间我听这里的人说能给50岁以上的工人免费量个血压，正好最近老是感觉胸闷气短，就想过来量量。”

男医生明显露出不耐烦和嫌弃的表情，边挥手边说：“没看到我这里正忙着呢么，就别来添乱了，以后再说，走走，赶紧走。”

赵奈如释重负，起身朝门外走去。

原来还有第五个彪形大汉，同样配着橡胶棍和电棒，那人眼神犀利，像一座小山一样堵在通道中央。

“这个没事儿，老年病，放行。”

男医生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大汉这才让开了回车间的通道。

赵奈本来是打算请医生去看石生的，但是凭经验赵奈知道如果让厂医知道了石生的情况，他肯定好不了，多半下场跟赵奈前面那个被抓的男人一个样。

不管是出于对石生的关爱还是出于迁就女儿心思的私心，赵奈绝对不可能对厂医吐露半天关于石生病情的一个字出来。

得另外想别的办法！

赵奈加快步伐，紧张和担忧汇聚成焦虑的情绪，他再也顾不上急促的喘息，步伐不断加快。

石生，你可得挺住啊。

咳出一口血之后，倒是觉得好点了。

不知是不是眼花，石生看到血滴似乎活了过来，跟蜘蛛一样，延伸出的血线像是多条腹足，它竟然开始跑起来。

血滴跑到一半，开始迟钝起来，紧接着干涸，枯萎，失去生机。

自己竟然开始出现幻觉了么？哪有血自己长腿跑了的？多半是幻觉。

石生倚靠在车床空隙间，强自平复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想闭上眼休息。

突然，周围变得无比静谧，落针可闻，车间喧闹的声音，那些熟悉的机床声、喧哗声、风扇的呼呼声一起消失了，就连刚才一直持续的集合广播也消失了。

石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睁开眼。

时间仿佛是静止了一般，所有的过路人保持着自己闭眼那一瞬间的姿态，有的还是熟面孔。

他们全都静止在那里，机器也都停止了运转，甚至连阳光都静止了，没有了后继的阳光虽然明亮却不再温暖，就那么乏力地散布在空气中。

石生动了一下手臂，还能动，不过，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一个散发幽兰光芒的半透明人，就像一个幽灵！自己那种心悸和气喘的症状消失了，整个身体一轻，想要起身，稍微一动，自己的“身体”就像个气球一样飘在了空中。

石生想要回到自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身体里，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跟自己的身体建立联系，挥舞的手臂每次都会从身体中穿过，却无法移动它分毫，这下可把石生吓坏了。

灵魂离体？这可是神仙才有的本事，五成的自己都不见得能办到，更何况之前说过，现在孙武空根本连五成的神力都没了，他现在只是凡人石生，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接下来的景象，让石生很快就顾不上自己的身体了。

原本平整的地面仿佛融化了一般，塌陷下去一个坑，火舌肆虐，窜出两米多高，仿佛从地狱烧上来一般，鬼哭神嚎不绝于耳，就好像打开了地狱的通道，无数的修罗恶鬼挣扎着想要突破上来，吹响末世的号角。

说起来长，可这一切变化只是一瞬间的事儿，紧接着，嗤嗤呼呼的声音响起，仿佛什么东西正从焰坑里面往上爬，骇得石生直往墙角缩。

近了、近了，一只散发着恶臭的巨大尖爪已经扒在了洞口。

“这不是地狱猎犬么，它怎么出现了？”

石生认识这东西，是专门食人灵魂的阴灵。

怪物刚刚冒出头顶，它看到了石生，尖叫一声，像是碰见了天敌一般，死命往通道里退，还汪汪汪叫个不停。

地狱猎犬吠叫过后，整个通道顿时安静下来，像刚才来的时候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是渐远的。不一会儿，通道合拢，火舌消失，地面恢复了平整。

一切，恍若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