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勾,照得那条小胡同蒙蒙可以视物,玉醐看见两个人,其中一个身穿黑色斗篷,这节气还穿斗篷,未免有点扎眼,玉醐立即想起了他是谁。
另外一个虽然穿着男装,但打斗时的嗨哈之声已然泄露了她是女人身份。
“齐戈!”初七尽量小声,还是能听出她是相当的震惊,也难怪,齐戈是嫔妃,平头百姓也知道后宫嫔妃很难离宫,更别说远来了蒙江。
“你敢直呼齐贵人名讳。”璎珞呵责她,后宫之中,贵人虽然不是一宫之主位,也还是品秩不低,天家之人,本就尊贵,何况是贵人呢,且这个齐戈还是太皇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
“是非之地,赶紧离开。”玉醐左右一抓,拉住了两个丫头的手,正想走,却听那个她至今不知名字的黑衣人惨叫一声,玉醐忍不住回头去看,齐戈得意洋洋的朝伏倒在地的黑衣人道:“苍狼,别怪我心狠,这是太皇太后的懿旨,谁让你想反叛她呢。”
说着在苍狼身上踹了一脚,见对方毫无反应,确定已经死了,便扬长而去。
玉醐愣愣的看着,有风盈袖,她一个激灵,明白过来出了人命,忙唤初七和璎珞:“走啊!”
刚迈出一步,却隐隐听见有呻吟声,脚下一滞,待走不走。
初七道:“小姐,那人好像还活着。”
璎珞却劝着:“小姐,这二人都是皇宫大内的,咱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玉醐已经往回走了,璎珞追上想阻止她:“小姐,你与他不认不识,别管这档子闲事。”
玉醐冷冷一笑:“既然他反叛太皇太后,我偏要救他。”
璎珞吓得变了脸色:“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玉醐既不屑她的话,也不屑理会她,脚上伤痛,一瘸一拐的来到苍狼面前,俯身看了看,见他正瞪眼看着自己,气若游丝道:“别管我。”
玉醐蹙额看他:“我可是奇怪了,一般的你该求我救你才对,你却反说别管你,这却是为何?”
苍狼嘶哑着嗓子道:“早晚都是死。”
玉醐已经蹲下身子查看苍狼的伤势,不轻,且是在胸口处,让两个丫头帮忙,脱下苍狼的斗篷撕扯成条做了绷带,先简单给他包扎好,然后准备带回家里给父亲看看,一壁做这些一壁道:“你说的对,人活百年都是死,索性大家都别出生算了,然后看这个人世间空空荡荡真干净。”
苍狼听了她的话,竟然笑了,一口雪白的牙齿比头上的新月还炫目。
玉醐让两个丫头架起苍狼,初七和璎珞正想搀扶起他,苍狼却道:“我自己能走。”
快死了还能走,这是绝顶高手么?
玉醐看着他真的慢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前移着,幸好距离玉府不算远,捱到时,他也是累得气喘吁吁,只等玉醐喊门子过来帮忙,苍狼终于不支,山一般倒在地上。
门子扛起了他就跑,将苍狼按玉醐的吩咐送到了前头的倒座房内,玉醐又让初七去喊父亲,玉耕儒到了之后,一边询问女儿发生了什么事,一边动手看苍狼的伤势,看罢感叹:“那杀人者是个高手,若是再用一点点力气,华佗在世也救不活他。”
最后,苍狼是给救活了,却足足昏迷了三天方苏醒过来,而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离开。
玉醐也不挽留,她对苍狼其实也没什么好感,救人也并不像她赌气说的,是因为苍狼反叛太皇太后,而是出于自己医者的本能。
苍狼临走之时,为了回报玉醐,对她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些真相。”
玉醐只皱皱眉,大抵猜出他所说的真相,首先与自己有关,起初应该来自宫内,冷漠的笑了笑:“我不想听。”
苍狼却执意说出:“皇上喜欢你。”
玉醐以漠然告诉他,这其实不是什么秘密。
苍狼又道:“太皇太后反对皇上召你进宫。”
玉醐再次以冷漠告诉他,这其实更不是什么秘密。
苍狼还道:“你父亲玉大人给卢照水的案子株连,还有遭诬陷说他贪了河工上的银子,这其实都是太皇太后做的,与皇上无关。”
玉醐终于开口了,慢条斯理道:“齐贵人一剑刺中你的心口,再进半寸,你便没命,她既然想杀你,为何还留你做活口呢?你昏迷了三天,我想了三天,终于想明白,你们这是在扮一场戏给我看,是皇上派你们来的对么,然后假你之口,所谓的真相,是皇上为自己辩解的手段而已。”
苍狼愕然,完全没料到自己好心做的一件事,竟适得其反,非但没能让她明白一个事实,却让她陷入更大的谜团中。
玉醐指着门口:“你走吧,回到你主子身边继续效力,而我,我父亲,都只是蒙江镇微不足道一小民,所以无论皇上的圣旨还是太皇太后的懿旨,咱们做草芥的,只能遵命。”
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