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苏伟(2 / 3)

鲁镇 张子2017 4256 字 2017-09-08

在他手中不停掂量着,挥舞着。他吩咐卫队们去巡逻放哨,省得那些贱民趁机溜了进来。门关上了,强烈的光线依然挤了进来,所以这个暗淡的小房屋并不显得暗淡。

鞭子落在苏伟身上,他咬紧牙关生硬地承受着,管家拷问他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他就是不回答,生硬的皮鞭呼啸地与他开着玩笑,每一次玩笑都在他十一二岁的心灵上留下深深地印记,这个印记便是对于这些面目狰狞者的仇恨与厌恶,他知道这些仇恨与印记都是要在将来回报的。足足有二十鞭子,这二十鞭子不要说一个小孩子恐怕大人也是吃不消的,苏伟生生硬撑了下来,薄薄的小褂已经被扯碎,十多道血口子流出了浓浓鲜血,鲜血顺着裤脚一直流到地上,与那原本的一滩血混在一起。管家管和呈现窘态,自己的凶恶与残忍竟然没有使一个小孩子低头,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与其说他是诧异,不如说他感到害怕起来。因为苏伟又说,“小爷我会将这仇记着,将来我当了土匪早晚会杀了你这个狗贼!”有戏词有自语有凶狠有誓言,正是这些令管家产生了恐惧。刚才狰狞的笑不见了,他怔怔地望着苏伟。他说只要他给他跪下求饶,他便放了他,哪知一旁的小伙伴曹宁早被这一幕吓破了胆,他哭喊着饶命,他乞求管家放过他,他愿意服软,愿意给他磕头。

苏伟鄙夷地冲他吼着,小伙伴曹宁没有理会。他数百次地哀求管家。管家管和给他松了绑,曹宁立刻跪拜在他面前,一个响头一个响头地使劲地磕。

“你家在哪里?”

“苏家楼。”

“他叫什么名字?他爹是谁?”管家管和指着苏伟问曹宁。小伙伴曹宁望着呲牙咧嘴的苏伟,又看到凶神恶煞的管家,他屈服了。

“苏伟,他爹是苏来。”

“苏家楼的苏来?”

“嗯,嗯,嗯。”

“是正在我们高家大院唱戏的苏来?”

“嗯,嗯,嗯。”

管家管和也没有料到此事会是如此蹊跷与凑巧,他真不知道自己所做是与非。苏来在鲁镇还是相当有名头的,虽然在政治、经济上不占头脸,文化与戏曲界还是响当当的。况且这高老太爷对于他的钟爱是有目共睹,高老太爷如果生气了,碾死一个管家更如碾死一只臭虫。管家管和当然晓得此理。他知道此事必须报告给高怀远,他扔下皮鞭,锁上门,走了。小屋子里只剩下苏伟与他的小伙伴曹宁,苏伟训斥曹宁,他说他背叛了他,他为他感到羞耻。小伙伴曹宁哭了,他并不愿意背叛,但是在凶神恶煞面前他确实臣服了,他也为自己难过。但是又该如何呢,他感到自己的无能与懦弱,面对伙伴的责骂,他只能用泪水来回答。

高怀远也觉得诧异,他立刻站了起来,高老太爷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变化,额上的皱纹拧成了疙瘩。他低声询问他怎么了?高怀远缓缓坐下,说没有什么。脸上微紧的面容松弛了一下。高老太爷又转向戏台。戏台上正演出《喝面叶》

大路上来了我陈士铎

赶会赶了三天多

想起来东庄上唱的那台戏呦,

有一个唱的还真不错

头一天唱的“三国戏”,

赵子龙大战《长坂坡》。

第二天唱的《七月七》,

牛郎织女会天河。

那个黑头的嗓子实在大,

十里路以外都听得着。

……

以徵调式与宫调式为主的柳琴戏,时而徵调式温和缠绵,时而宫调式明快刚劲。哈弦、起板、导板、连板起、拉腔、射腔、起腔、含腔、平腔、停腔、柔腔、叶里藏花、雷对调、一哟调、老公调、回龙调、垛板、调板、闸板、冒调花腔、四六长腔、男女拉拉腔等变换无穷,高时调如晴空苍龙,低时若西柳清风。

观戏楼后台空无一人,使唤的丫鬟、奴仆都赶到台下看戏去了,看得如此入迷,这自然不必说。只是后台上摆放地上的几个箱子令人瞩目,这些箱子有些奇特。外观上其中四个箱子与其他三个不同,其他三个是柳条编织四四方方,编工均匀,手法灵巧。那四个也是柳条编织,不过在外面包裹了质地华润的绸缎红黄色相间,金银丝装扮。他们的主人是苏来,从左向右一字排开,打开来看,第一箱箱底、箱壁金黄色绸缎装饰,里面秩序井然地放置各色蟒袍:红团龙蟒、绿团龙蟒、黄团龙蟒、白团龙蟒、团凤女蟒、行女女蟒陪衬纹样为日、山、流云,宝珠、方胜、玉磬、犀角、如意等。第二箱是黄帔、团花帔、女红帔以及各种型号不一,大小适中的硬靠、软靠、霸王靠、女硬靠。第三箱是各色文小生花褶、武小生花褶。第四箱是头饰、珠玉,装备齐整的油彩包,各型号的描眼笔、构眉笔、画唇笔,勒头、贴片子、梳扎、插戴头面的皮条、五色线、梳子、篦子等。从这里便显示他与其他师弟妹的不同,无论是柳子厚、卜一鸣,还是小师妹柳莺莺,他们都是一个柳条箱,朴实的不能再朴实,没有绸缎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