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在黑暗中坠落,神识瞬间归于体内。巨雕和宋成荣的战斗发生在云层之上,罡风呼啸,温度远比地面为低。他下坠的很快,但是依然感觉寒冷。
宁可尝试用神识激发心房中的一点火星,它是那么微小,仅仅是针尖般的一点,但是聊胜于无。
如果从这么高的地方直接摔到地面。莫说宁可,便是魔族八王中素以肉体强横著称的魔猿王,也只有死路一条。但他不想死,也不能死,尤其是不愿意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宁可内心的最深处,曾经偷偷的想象过自己临终前的场景,有妻有子,有儿有女,良田数亩可种粮,池塘一口好养鱼,鸡鸭若干,黄狗一条,足矣!
潜意识里的他,拥有的是一个普通农人最朴素的愿望。小富即安,太太平平,天伦之乐,自然终老。但宁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从他踏出小镇的那一步起,这样的生活将永远只出现在他的梦境当中。
……
巨雕发现宁可坠下高空,长唳声嘎然而止,双翅竖起以增风阻,尾羽收缩,巨爪团起,待到前进之势稍缓,敛了双翅,小山般的身体向下急冲,转瞬消失在云海之中。
陆乘风呼哨一声,正要带所属灵隼追击下去,却听得耳边关山大叫:“大长老,大长老。你怎么了?快醒醒呀!”
月光辉映下,陆乘风停住身下灵隼,回头看时,宋成荣仰面朝天躺在玄鹤宽大的背上,胸前一大滩血迹,一动也不动。玄鹤只管铺平双翅,仅靠滑翔之力飞行,尽量保持住身体的平衡,以防宋成荣滑动。
“列队,护卫!”陆乘风想也不想,命令脱口而出。
包括关山所属的秃鹫在内,所有此次追击的灵禽俱都飞向玄鹤。上下四周,前后左右,所有的翅膀连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屏风,遮掩住云端肆虐的狂风,将宋成荣护在了中心。
“撒回宗门。”关山和陆乘风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一声令下,群鸟缓缓调整方向,自回乌梁山去了。
……
宁可吸了后山结界,虽和陈廷豪两次交锋耗去不少,终究还有相当数量留在体内。他尝试以灵元化翼,以扺消愈来愈快的下坠速度。但凭他刚入内景的修为,又不曾修炼过甚么神通道法,根本无法精确控制。一试之下反而失了自身平衡,在空中连番打滚,直坠而下。云层遮住了月光,黑暗中不知离地面还有多少距离。
“别乱动,张开双臂,全身放松!”宁可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忙乱之中,宁可无暇顾及这声音是从何而来,只能照做。果然坠落之速虽然不减,但是他逐渐不再翻滚,变成脸面朝地,直线跌落。
天风浩荡,将云层吹开一线,月光透过缝隙投向人间。宁可眼睁睁看着自己与一座无名的山峰擦身而过,地下的湖泊反射月光,如一面明镜向他扑面而来。
“这样就要死了么?”
野狗,垂柳,铁坯上飞溅的火花,破道观里泥塑的三清,酒铺中的刘婉儿,李道人和老爹,无数念头从他脑中一闪而过。
“阿矣”
清越的唳声响彻整个夜空,巨雕的身影宛如一条直线,插入宁可身下。他只觉得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朵乌云,身体已经跌入了一团羽毛之中。宁可落在了巨雕的背上,着手处极为坚韧,雕翎甚至比他还要稍长一些,羽轴粗细如蛋,他伸手握住,感觉如趟平地,悬了半天的心登时安定下来。
它并未减速,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下翅膀的角度,在天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一人一雕贴着湖面掠了过去,巨雕的双爪碰到了水面,荡起无数涟漪。
湖中的鱼儿受了惊吓,纷纷乱蹿,却又引发了更多的涟漪。湖边是一条长堤,沿堤植满了垂柳,柳丝荡漾,在靠岸的渔舟上轻轻拂过,并没惊扰到停在船帮上的鹈鹕。
宁可发现自从筑基之后,自己能看到的东西比平时远的多,他甚至在雕背上注意到远处的山崖上,一株孤松傲然独立,有巢筑于其上,一只夜莺卧于其间,仿佛是在孵卵。
他端坐雕背飞过湖面掠过城廓,宁可不知此处是何处。夜己深,城中少数地方尚还亮着灯,有人抚琴,丝竹之音袅袅。他不懂音律,听不出曲中所含深意,只是觉得叮叮咚咚之声甚是好听。巨雕滑过夜空,轻声低鸣,抚琴之人停手,一曲月下江南嘎然而止……
“小子,你到底是谁?”先前的那个声音又在宁可脑中响起。
“谁?是谁在说话?”宁可一惊。月下乘雕,杳无人迹。何处来的声音?这声音并非是耳中所闻,而是直接在识海中响起。
“你小子在我背上坐着,不知道我是谁吗?”
“你。”宁可大吃一惊,不知所措,看着身下的巨雕,问道:“是你?”
“不是我是谁?”那巨雕的声音又响:“你这小子颇有些神秘,看你的修为不过二品内景之境。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