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金沙做梦也没想到,宁可在这个时候居然开始破境。不但开始破境,而且就连宗门禁地的结界似乎都快被宁可鲸吞一空。
他的计划完全被这一突发事件给打乱了。
他能得到陈剑飞如此的信任,并非全无原因。金沙为人机智灵敏,杀伐果断。他一看刀砍宁可不能奏效,脑子里稍一转动,眨眼的功夫想出来四五条计谋,每一条都足以让他安全撤离。他一咬牙,脸上闪过一丝决绝之色。
金沙来到宋玉莲身边,将陈剑飞的亲笔书信揣入自己怀里,抱起她掠至宁可身旁。看着宋玉莲无比娇美的面容,金沙浑身颤抖,不由自主的亲吻下去。良久,金沙的眼角滑出两行热泪,弯腰将宋玉莲放下,拧身飞掠而去。宋玉莲依偎在宁可怀中神色安详,仿佛睡着了一般,胸前心脏部位插了一把短刀,伤口处鲜血洇出,慢慢染成一片。
宁可吸收了大量的灵元,体内的经脉不堪如此重负,浑身血液沸腾,肌肉筋膜不停抽搐,周身的皮肤耐不住体内高压,已经开始渗出血来。
幸好于此同时他也将锁灵藤上的乙木真灵尽皆纳入身体之中。器宗的乙木真灵顾名思义,五行属木,本身自带一股浩浩生机。被宁可摄入之后,汇聚结界上的灵元,化作经脉中的汹涌洪流。一路冲击宁可周身经脉的同时,乙木真灵也在一路修复。因此尽管当宁可浑身上下如同有千万把小刀一起穿刺,痛到连灵魂都在颤抖的时候,经脉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
只是这种情况不能再维持多久。
举世皆知,身外世界为宇宙。修行的手段便是通过秘法吸收宇宙间的天地灵元入体为己用,以增进修行者的修为。各宗各派的秘法不一而足,或静坐或冥想,又或以刀剑证道,又或由顿悟成佛。
无论以何种方式修行,讲究的都是循序渐进,每次吸收的天地灵元都有一定之规。
须知人体容量有限而宇宙无限。修行之时人与宇宙相通,以有限之身,纳无穷宇宙,实是危机四伏。若是经脉畅通,修行功深,尽力而为也未尝不可。反之便如提壶沽酒,瓮中酒满而壶小,酒壶须臾则满。此时若将瓮中之酒尽数強纳于壶中,不问可知,壶必爆裂无疑。
宁可现在面临的就是类似的问题。
他现在意识归于梦境,身体却在尽情吸纳天地灵元。
全身经脉初次运行,本来浅尝辄止,对心身神魂都有莫大的好处。关键是目前虽非纳一方天地入体,仅仅是结界所蕴含的灵元和锁灵藤上附着的乙木真灵,便非当下的宁可所能承受。倘若一味的吸收下去,结果便和酒壶无异。
梦境中,宁可感受到了同样的痛苦。他意识到痛苦的来源在于小镇里所有他想到的东西都呼啸着被他吸入。于是他想到了离开——因为他想,所以他离开了小镇,宁可感到他漂浮在空中,但仍未能脱离体内爆涨的事实。他想知道自己的体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他看见了自己。
他从空中俯瞰,见到自己躺在巨雕的旁边。看到宋玉莲以无比旖旎的姿态伏在自己的身上。
但他无暇多顾,即将爆体的感觉让他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穿过巨雕,绕过宋玉莲,他的意识凝成一点,冲进了自己的眉心紫府。
意识神游而复归己身,则为神识!
宁可体内本来有一道水龙吟的秘符和一点烛光化成的火星,现在加上锁灵藤上的乙木真灵和构成结界的数量庞大的灵元,化为涛涛洪流,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宁可的神识方一入紫府,便被这股洪流卷走,向下一路奔腾。体内经脉就如四通八达的管道,使宁可觉得象进了迷宫一样,洪流泛滥,便象是梅雨季节的河流。
神识随波逐流,从手足三阳经到手足三阴经,任、督、带、冲,十二正经和八大奇经走了个遍,一路风光奇幻。
紫府如宫皮如纸,丹田似谷膜如云。浑身骨骼便象是参天古树,遍体筋肉就如同血色战旗,五脏六腑更是如山如岳。
宁可不及细看,神识己随洪流在体内运行了一周。此时的经脉中,纵有乙木真灵不断的修复,有些地方也已经开始皴裂。山谷一样深幽的丹田之地也挤满了灵元,元气氤氲,飘荡聚合,已被压缩到了极限。“啵”的一声轻响,结界中所含的灵元已被宁可吸收殆尽,消失无踪。
……
无数光点,从紫府深处亮起,便如满天繁星,随即合而为一。皓皓如烈日却不刺目,茫茫如夜月却更明亮,便似是一颗明珠,高悬在宁可的紫府之中,不停散发出莹润通透的光茫。这光自宁可体内透过皮肤直射出去,笼罩了方圆十丈的空间,璀璨夺目,仿佛明月坠入人间。
灵元不再入体。宁可的皮肤也不再渗出血液,经脉中狂暴的洪流失去了源源不断的补充,开始变得温驯起来,只是已然入体的灵元仍然存在,体内鼓涨,痛苦依旧。
宁可已然感受不到这些,光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