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在通向荷姆兰的康庄大道,道旁站着的,躺着的,长着的,走向灭亡的白杨,不知是被从哪个远方拖运过来,我时时看见他们的头朝着一个方向。“向晚意不适”,冬日的黄昏来得那样蚤,一点点玛雅的语言似在实现,似在幻灭……
极目而望,忘目所及,残垣不见断壁,朔风难遇高山,吹起来的,落下去又落下来,把生命的死去和骨灰玩弄几番轮回。春东之时,素湍绿被,丰丰饶饶,盈盈茂茂,遮住了风的视野,也遮住了这颗悲凉的心。
秋天,由初到深,爱也由淡转浓,酿了几世纪,哦,冰河世纪,才在今日浅尝。“少一人”的遗憾是永恒不变的基调,除了时间,谁我都想与他一品这杯酒香醇……泉冽冽,泉冽冽,冽成了寒冬的冰晶雪,秋天的风还是想躲在地窖里偷喝陈年的梅花雪水的血色红,夜光杯。
“将将将军,敌人喝得大醉,集体在阵前撒酒疯!”饱饱地打个酒嗝,“哦?待我会会与他!”行个酒令吧,管他偷袭什么呢?喝上一夜,明日醒来,或已埋首黄土,马革裹尸与酒,不也快哉?
……
冬天,这一次,终于觉得这个地方好小,只要愿意抬起头的,都能望倒它的极限,它的明天--复制的明天。红圈圈里一个咒语,端的比谁的语言都准效,或是你顽抗,或是你屈服,终究逃不过一个字--拆!家被拆了,人生被拆了,信仰被拆了,连希望也拆了。
而我却满目的另一种姿态--建,什么都在建着,工厂在建着,公路在建着,电路在建着,冬日江河绝水,他们便也趁机把它们的形状给统一了。这是我最哀怨的地方,不知鱼儿们往后还能在哪里安家。哦,对不起,我忘了,我们这里没有鱼了……
两种姿态,活生生地在上演,我视了何而装作不见呢?
忽而眼里闪过一片绿,任我俯临,把玩,搔首弄姿,饶有趣味。动息如有情,风有情乎?绿有情乎?云天有情,人亦有情乎?所以,天老了,晦暗了,显然,人间的正道还是渺远的很,要再沧桑几千年的人族方能探取得道……那岂是一片绿草能替代的,起码是一株野菊。
果真是一株野菊,芳菊,芳该接香吧,芳是确实看到的,也该香吧。但温度过低,冻坏了鼻子,凝绝了香气和话语,不忍视她在凋零。过吧,过去之后,带起一阵风又催落了她一瓣花,对不起,我是无意的……
此时,此情,此景,不禁想到经年之后的我自飘零。内心分外凉,似乎生理上的寒战是由内而外溢出的。感想与执笔总有差别,时间流了,人也走了,只剩下自己时,欲望横生的这样一个,清远闲逸的那样一个,多愁善感的别样一个……
叹不出一口气来叹息。面对面,却是执剑相防,如此又何必?我离你远去,别担心,地球是圆的,这样说来我也正从另一端向你靠近。瞳孔里留白的比例,达芬奇也搞不明白,把你放进去却刚好。荷姆兰,别怪我多情,我感伤的生活,相知后又陌生的人,你是否也相识?
无色江天,不如无江天;层林渐染,何处是纤尘?冬日的雪不来,风便不归;白昼的光不灭,黑夜的归人归处犹自惋惜。乡念不亡,亡时再续,我们再遇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