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扯愈广,伏笔愈深,所谋愈大。
谋之小,不过于鸡毛蒜皮。谋之大,不大于谋天下。
圣上亲征,太子监国。北方战事正酣,金陵盐铁转运使司官库失银。宋永德参与走私军器,同时剑指沈氏。
大胆联想一下,果然,谋之大,莫过于谋天下。
林小飞心神大震,或许这个理由,才是老师不愿彻查此案的原因,也是当今圣上,着令老师前来金陵查案的缘故。
帝王与臣子,彼此心照不宣。
白文展徐徐说完。
林小飞道:“白兄,如此坦白。不怕我扣押于你,从此,你就沦落异国,再难还乡。”
白文展道:“少公子,太过关爱在下。空口无凭,何来为证。”
白文展是有恃无恐,林小飞知道,此言吓不住他,图惹人笑话而已,便闭口不言。
转而问道:“白兄,既然解释了第一件事情。这第二件事情,又是什么?”
白文展道:“少公子,且请下箸,我们边吃边聊。文展所言,保管让少公子满意。”
白文展和宋永德相交多年,总有些香火之情。
宋永德在帝师来之前,就找到白文展。前途未知,他心中无底,便求助白文展,能否在紧急关头,帮他远走异国。或者,即使自己身死,能否保他妻儿四口性命。
白文展答应了。
摆在宋永德前面的有两条路,牢内或者牢外。要么生在大牢,要么死在大牢。或者生在牢外,或者死在牢外。
可惜,帝师看透了他,他不想死,一个人死志不坚,若是将他下狱,风险太大。帝师不愿节外生枝,一口拒绝他的第一条路。在帝师眼里,牢外畏罪自杀,才是宋永德最好的选择。
牢外,对宋永德来说,是死地,不仅是自己,更是一家五口的绝地。
但是,他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所以,他才去求助白文展,并说了自己的部分打算。
大牢,宋永德不想去,牢外,他更不想死。
他是一颗鸿心,两手准备。
直接被帝师拿下,就认了,若是不然,便死中求活。
白文展有些手段,但却不能通天。
他收留了宋永德的妻儿,一时之内,并未送出去,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宋永德的妻儿,被人跟踪监视。
宋永德见了帝师后,便直接找上白文展,要求尽快出海,但是,哪有这么容易,只怕前脚刚走,后脚别人就杀上门来。
宋永德没有直接被关进大牢,这大大出乎白文展所料,意识到,帝师不想真正彻底的查办此案。
现在,要救宋永德和他的妻儿,白文展是办不到了。
于是,他在等待林小飞找上门来时,一转念间,眼前一亮,合二为一,顺便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此事本来,与我无关。不过,既然开口答应,便要忠人之事。何况一人有罪,妻儿无辜,希望少公子能救这四人一命。”白文展面色真挚,语气诚恳,如是说道。
宋永德死有余辜,但是,一人做事,全家哪有不牵连的道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不过,宋永德本人,不会这么想。
林小飞停下筷箸,道:“我救不了他们,不过,我可以跟你合作去救他们。”
白文展脸有喜色,道:“如此也好,我谢过少公子了。”
林小飞略一沉吟,道:“至于,宋永德......”
白文展接口道:“来日,他必畏罪自杀。”
林小飞不置可否。
彼此心照不宣,白文展又道:“正事即了,少公子,请继续下箸吃酒,接下来,只谈风月,不醉不归。”
白文展倒是没有坏在骨子里,凭他愿意救人一命,便值得试着相交。
船走,杯不停。酒不醉人,人自醉。
下午过半,林小飞离开如意舫,还是乘坐小艇,微醉而归。
白文展相送到岸上,便将自家马车让与林小飞,送林小飞回府。
林小飞没有喝的太醉,步伐尚稳,等上了马车,兰香盈鼻,看也没看,连走几步,一下子,跌入车内的软座上。
马车轴幅转动,离开河岸,沿路而去。
白文展留在岸上,看着马车渐渐远去,不一会,重新返回如意舫。
林小飞一跤跌倒,身子向前一倾,便伸手去扶。
入手丝滑柔软,紧接着便跌入一个温香怀抱。
一声“哎哟”的娇呼传来,紧跟着额头的痛感传到心间。
难道有刺客?
林小飞抬起头来,怔怔看着。
只见一名女子正捂着下颚娇娇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