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大火已经过去多天,按理说事态已经平息,以后也不会有所波折。
但是,哪有那么多常理,天总有不随人愿的时候。
那些被烧了房子的人家,有些人悲痛过后,看在刺史府善后处理,做的还不错的份上,这件事便算过去了。有些人却不这么想,金陵大火,它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两位公子为名女子争风吃醋,才放了这一把火。
究其源头,还是红颜祸水。刺史大人,他们惹不起。钱家公子,离得太远。
所以,牡丹阁的苏红袖,成了众人怒火的泄愤对象。
替罪羔羊,从来如此。
牡丹阁外面。
刚开始不过是一两个人在骂街,斥责苏红袖,九尾狐狸成精,祸害金陵百姓。
他们骂的难听又精彩,老鸨子的祖宗也跟着苏红袖一起沾了光。
一两个人骂,无所谓,牡丹阁开门做生意,哪一天没挨过世人的骂。做了这桩生意,也不枉背了这种名头。
冯妈妈手帕一扬,护院龟奴如狼似虎,撵走了便是,若是不走,便打他们个哭爹喊娘。
如此以来,这才捅了马蜂窝。
挨了打的人气不过,巧舌如簧,鼓动了大批被大火烧掉的房子的人,还有大批闲人地痞无赖。
这么一帮子人聚集在牡丹阁前面,敞开嗓子骂了个惊天动地。扬言要赶走苏红袖,否则就拆了牡丹阁。
一人骂,牡丹阁能赶。一群人骂,牡丹阁可惹不起,只能做了缩头乌龟。
牡丹阁被挡了大门,难以再做生意。
双方对峙之下,好几次差点都被破了正门。
这还了的,若是被这些人,闯了进来,牡丹阁内,大大小小的物件,哪里还能保得住。
苏红袖红过火了,所以乐极生悲,摔在地上,成了灰头土脸。
苏红袖终于要倒了,那些以前被她压下的当红姑娘,近日以来,个个翻了身,冷嘲热讽,使劲挖苦,言辞刻薄犀利,使得整座牡丹阁,冷若寒冰。
世态炎凉,人心难测。
苏红袖一朝从神坛跌落,不过是朝夕之间。她倒是宠辱不惊,平静如常。迎来送往的日子,她早就厌倦了。没人来找她,她乐得清闲。若是如此继续下去,那才最好不过。
牡丹阁做不了生意,那银子是唰唰的往外流,这里是青楼楚馆,从来不养闲人。
牡丹阁,停云楼。
停云楼是牡丹阁院子中最精致的一座小楼,独门独院,流水环抱,白墙黛瓦,一扇朱漆大门,大大敞开。这里庭宅幽深,植有名花异草,碎石子曲径小路,直通小楼门口。院内有座小凉亭,厅内有石桌石凳。
这里向来是牡丹阁里,最红头牌姑娘的居所。以往是笙歌燕舞,人流不绝。现在倒是有点冷冷清清。
碧纱橱贴墙而放,粉红的帐幔高高挂起,可以看到其中叠盖齐整的锦被。
挨着窗前,放置一精美的梳妆台,台上放有胭脂水粉的香盒。
灯亮人美,揽镜自照。
苏红袖一身薄衣轻衫,静静的坐在绣凳上,她手拿木梳,侧身弯腰,正在梳理秀发。
整个房间内,除她之外,再无他人。
停了稍些时候,一名女子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
“冯妈妈,你不能进去,苏姑娘在房里已经睡下了,您明天再来。”
这是苏红袖侍女梅香的声音,看来是她在楼下拦着老鸨子。
冯妈妈并不买账,她的语气丝毫不客气:“小蹄子,这里谁做主,你吃的是谁家的米,你主子自身难保。她早晚的走,等到时候,我才炮制你。”
梅香没有被吓到,她还在竭力拦着冯妈妈。
但是以冯妈妈的体格,若是存心上楼,哪是她一个丫头片子,能拦得住。
随着“蹬蹬”“腾腾”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人也离楼上越来越近。
楼梯口上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她挑着一双丹凤眼,浓妆艳抹。走起路来,搔首弄姿。
紧跟她身后的是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便是梅香。她走上楼后,便站在楼梯口。
冯妈妈上了楼,先是扫视了周围一眼,接着阴阳怪气的“哟”了一声,然后道:“我的苏大家呢,你躲在房里,倒是清闲,可惜老娘这牡丹阁不养闲人。”
冯妈妈上了楼,手里摆着一方秀帕,搬了一个绣凳坐下。
苏红袖视她不见,听而不闻,还是稳坐如山。
苏红袖没反应,冯妈妈并不在乎,又道:“你别装聋作哑,这外面的骂声,你听不见,老娘可听的见。老娘的祖宗陪着你受了这回罪,也算是对的起你了,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苏红袖停下梳理秀发,将梳子放在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