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陈大帝,名义上的万妖之帝,执掌天下妖族。
但如今这世道,哪里有妖族愿意听他的?
这怪物挨了一记血色神雷,瞬间便僵直着无法动弹。不消片刻,它的身体开始大片溶解,像是一片片雪花,在日光下逐渐消融。
沙心憋着一口闷气,它终究还是要死吗?
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吗?
二郎真君按着沙心的肩头,摇了摇脑袋。
“被勾陈大帝的神雷灭杀,也算是它的幸运了,勾陈大帝乃是妖帝,此雷只灭肉身,不灭神魂,她们尚有轮回之机。”二郎真君竟然会对人解释,哮天犬瞪大了狗眼吐着舌头惊诧不已。
“何况,你怎知对本就是人的她们来说,这不是一种解脱呢?”
沙心笑了一下,身子软了下来,不知该用什么情绪面对它。
它很迷茫,自诞生的那一日起就这样,这天地间,自己究竟算个什么?
脑子里纠缠着许多过往,但那都不是自己的回忆。
它的存在,本就不该存在。
它的情绪,是所有被害女子的情绪,它的仇恨,是所有女子的仇恨。
甚至诞生意义,也许只是向天地呐喊出,这里有一群受冤之人。
斑驳的思绪中,只有那么一丝丝稚嫩的念头,夹杂着一点微不足道的画面。
那是一个红发小子身披玄黄铠甲,周身环绕幽蓝长剑直面天雷的画面。
也是唯一一个,属于它的回忆。
那个矮个子是为了自己好吧?
它这么想着。
它知道自己要死了,但它不想这么死,摸遍全身也找不出什么东西报答他。
直到看到已经消融到胸膛的神雷,血肉消失显出了一颗珠子,它才幡然醒悟。
原来,这才是我啊!
它笑了,但是那几张不属于它的面孔没发出任何笑意,都在痛苦地嚎叫。
但那有什么关系,它觉得很开心呢!
沙心呆愣愣地看着。
一颗洁白如雪的小珠子慢悠悠地飞向自己。
珠子很小,在这天地间仿佛一颗尘埃,却又大得像是一个世界。
天上的云消了。
灌江口的水退了。
畏惧颤抖的人走了。
甚至这个怪物,也烟消云散了。
沙心仿佛看见了几缕香魂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在空中飘散。
它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了一颗雪白的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它送给你的,寸心珠,收下吧。”
二郎真君闭上神目,见勾陈大帝没有现身的意思,也松了一口气。
“二郎神,你说,它是什么意思?”
沙心看着浮在自己面前不动的珠子,摸不着头脑,自己不是什么都没做到吗?
“它哪有什么意思,它只有本能而已。”二郎神说道。
“寸心珠能吸收强烈到极点的情绪,并将之妖魔化,它就是一个怨气的结合体罢了。”
原来如此。
沙心点了点头,所以,将你最珍贵的东西送给我,是你的本能?
沙心小心地伸出手,它就自行飞了过来。
没有任何情绪,也无任何神异之处。
它就那么滴溜溜地转着,散着莹白的光芒。
“我当不得这么贵重的礼。”沙心喃喃道。
“当不当得,你说了不算,它说了才算。”二郎神回到。
哮天犬已经麻木了,他从未见过自己的主人有过这么多话,也从未见过自己的主人这么好说话。
“这次,你将玉帝得罪狠了。”
二郎神不知道哮天犬在腹诽些什么,我行我素。
沙心收起珠子,小心地揣进怀里,抱着脑袋躺在云上,神色茫然,心不在焉地说:“得罪就得罪吧,我又不指望玉帝活着。”
二郎神好奇地看了沙心一眼:“你不指望他活着,可他能让你活不下去。”
沙心翻了个白眼,翘起二郎腿一颤一颤地说:“不说其他大州,光是这东胜神州,就有数不清的妖王魔王,它们也不尊上帝,怎地不见玉帝去灭它们?”
二郎神无法接他这句话,因为他读出了沙心只怕已经起了入妖道的心思。
以人身入妖道以抗天命?
不知他将如何去走。
沙心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走,来到西游世界也有一些时日了。
仙神见过不少,妖邪倒也遇过,人族更是莫说。
但却不知怎地乱了套,现代来的沙心只觉得,妖活得更像人,人活得却像魔,而仙神?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