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法明长老虽是泥婆罗国人,讲天竺语言,但是因为之前和大唐玄奘大师交好,从玄奘大师处也学会了东土大唐语言,虽然发音的语音语调听起来有些怪异,但是蒋师仁也基本听得懂。
蒋师仁见法明长老所说和自己刚才在金光中所见基本一致,不由得也大感惊讶,他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什么佛祖坐下东方持国天王转世。一直以来,他个人对佛教都不甚了解,这次要不是跟着王玄策出使天竺,根本不可能来到这佛诞之地,也许就不会遇到这样的咄咄怪事了。
蒋师仁把法明长老扶起来,沉声说道:“长老,你且起身,让我好好思量下。”
法明长老也知道,一般的普通人突然之间知道自己居然是持国天王转世,一时半会恐怕很难接受,也就不再强迫蒋师仁承认自己身份,而是颇有深意地道:“一切生灭、皆有缘法。尊者且无需着急,也不需要对我做什么承诺,一切事情,只要本着您的本心去做即可。”
蒋师仁苦笑着应道:“如此甚好。我们先出去吧,以免他们等的焦急。”
两人从密室出来,蒋师仁只看到辩机和尚在室外等候,王玄策和山塔努却不知去向。辩机和尚看到蒋师仁和法明长老走出来,脸上带着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不过辩机和尚和蒋师仁不熟,也不敢贸然发问。蒋师仁对辩机和尚点头道:“和尚,我大哥和山塔努将军,如今何在?”
辩机和尚双手合十,对蒋师仁施了一礼道:“蒋大人,山塔努将军刚才得到手下大将汇报,说已经从俘虏处审问出来他们的身份,山塔努将军就和王大人一起去寺庙前院厢房内审讯俘虏,让我转告你,等你和法明长老谈完事后,一起过去听下。”
蒋师仁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我这就过去。对了,和尚,天竺语言我也听不懂,你且随我一起过去听下俘虏交代的情况。”辩机和尚点头应诺,跟在蒋师仁身后,去前院找山塔努和王玄策。
蒋师仁辞别法明长老,和辩机和尚走在蓝毗尼寺庙的青石小径上,路旁种着一排高大的菩提树,看起来都颇有些年月,树荫繁茂,在天竺,四月天气已经开始转热,不过有这排树荫遮挡,一路行来却也颇有些凉意。
还没有走到前院,就听到山塔努将军的怒声骂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蒋师仁推开房门,只见山塔努在房间内正来回走动,一边走动还一边高声怒骂!王玄策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也皱紧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房间内还跪着一名泥婆罗国的军官,这名军官似乎被山塔努吓到了,战战兢兢,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蒋师仁向王玄策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道:“大哥,何事惹的山塔努将军如此愤怒?”
王玄策看蒋师仁进来,抬手招呼蒋师仁在自己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下,然后悄声对蒋师仁道:“二弟,刚才这审讯俘虏的军官说,这次俘虏的黑衣盗贼并不是普通的盗贼,而是中天竺一个名叫帝那伏狄王国的军队。他们领头的将军名叫辛格,就是在山塔努大军赶来之前,提早跑掉的那个。”
在帕坦城内,和丞相拉金德拉及山塔努讨论敌人身份时候,蒋师仁虽然也曾经猜测这些盗贼不是普通的盗贼,而是中天竺的正规军所化装而成,没想到居然一语成谬,被自己猜中。只是搞不懂为何这山塔努如此愤怒。
王玄策说接着说道:“前几次泥婆罗国边境村镇和商旅遭到打劫,以及蓝毗尼寺庙第一次被攻击,也都是这个辛格带兵化装成盗贼所干!还不止如此,这辛格不但劫掠泥婆罗,还把泥婆罗国的被掳掠的村民作为奴隶,帮他们军营做最脏最累最低贱的活计。”
蒋师仁点了点头,听王玄策继续说。王玄策继续说道:“刚才我在旁边听的也颇为奇怪,这帝那伏帝国为兄在第一次出使天竺的时候也听说过。在戒日王统一中天竺之前,曾是独立一个王国,国君名为阿罗那顺。
后来戒日王势力日益强大,阿罗那顺就向戒日王俯首称臣,自请去掉国王封号。戒日王为了笼络此人,册封此人为丞相,不但没有削减此人领地,还给他把原先帝那伏狄国周边的一些土地也赏赐此人,阿罗那顺势力反而因此大涨,也颇得戒日王信任。如果这俘虏所言不差的话,这帝那伏狄国的将军辛格居然敢率领帝那伏狄军队掳掠泥婆罗国,难道不怕戒日王知道以后治罪于他?甚至连累阿罗那顺?”
刚才山塔努将军之所以如此愤怒,一方面是因为这帝那伏狄国不顾泥婆罗国和中天竺戒日王长期友好和平相处,侵犯掳掠自己国家子民,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听审讯俘虏的军官汇报,这些人掳掠之后,居然连孩子都不放过,这辛格把掳掠过去帝那伏狄的泥婆罗未成年女孩子先奸后杀,所以山塔努才如此愤怒。
听到这里,蒋师仁这才明白山塔努为什么在哪里高声咒骂“欺人太甚!”,蒋师仁看山塔努还在哪里愤怒地走来走去,连忙叫住山塔努道:“将军大人暂且息怒,这里面还有一事不明,我且与将军讨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