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苦笑了一声,一步一挪地把孔邵架着出了酒吧。
服务生费了很大力气才摆脱了孔邵,上了车后,对明语蓉说:“他不是你男朋友吧?”
“你说对了,我的男朋友在这里面。”明语蓉抱紧了泥瓦罐。
“你真会开玩笑,”服务生笑了笑,但很不自然,“去哪里?”
明语蓉这才想起,她需要把孔邵送回家,自己才能回出租屋,现在的关键的是,她还不知道孔邵住在哪里。
“喂,你住哪儿呀?”明语蓉用力推了推孔邵。
孔邵动了,还来了句只有明语蓉能听出来的“我会对你负责的”,就不动了。
明语蓉犹豫了一下,说:“去海天阳光城。”
“好来。”服务生发动车,可就在起步时,车憋死了。他回身尴尬地笑了一下,说:“这种车没开过,还不适应。”
明语蓉没搭话。
服务生再次动车起步时,车又憋死了。
“那本真的是你的?”明语蓉不冷不热地来了句。
“真的,真的。”
“拿到驾照快一个月了吧?”
“再有几天就……”服务生忽然发现自己顺着明语蓉的话,说漏了嘴,赶紧改口道,“时间长短不是关键,关键是……”
“到现在为止,只开过教练车?”明语蓉直接打断了服务生。
“你看出来了?”服务生蔫了。
“看到他了吗?”明语蓉看了孔邵一眼说,“他和你差不多,他第一次开这车就把一辆劳斯拉斯撞得报废了,他是三次把车憋死才车开离原地的,我想看看你会不会打破他的纪录。”
“你放心,我只能平他的纪录。”服务生说着,继续发动车,可还是憋死了。
“轻抬离合,慢给油……”服务生又发动车时,明语蓉在后座上不紧不慢地说。
车还真的离开了原地,像个醉汉一样上了路。
“你也有本?”服务生一边紧张地抓着方向盘,一边问明语蓉。
“这些话,他一天念道了十多次,我现在都能做口头教练了,唉!”明语蓉没好气地说。
“现在,像你这样钟情的女孩不多了。”服务生从反光镜里看着明语蓉怀里的泥瓦罐说。
明语蓉哼了一声。她真的没想到会有人说她是个钟情的人,在她人生的字典并未存入过“钟情”这两个字眼。她和夏飞雨所谓的爱情都是建立在赤裸裸的经济基础之上的。
“帮我把他弄上去。”到了小区,明语蓉对服务生说。
“他……这一百元钱挣得真不容易。”服务生说着,伸手把孔邵从车里拖了出来。
拖动引起了孔邵的反应,孔邵竟死死地抓住了服务生的手,“我会对你……”。孔邵还是那句含糊不清的话,但这次没说完,头不断地上仰。
服务生已经发现了孔邵不对劲,费力地弄开了孔邵的手。
随着,污秽之物就从孔邵嘴里喷涌而出,他也慢慢瘫倒在地,而身体也恰好压在那些污秽之物上。
“你怎么能这样呢?”明语蓉狠狠地瞅了服务生一眼,伸手去拽孔邵。可孔邵太重了,她没拽动。
“还不帮忙?”明语蓉喊了一声,没回声,她回身看时,服务生已经不在了。
“孔邵!”她所有的气都撒到了孔邵身上,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推孔邵。
孔邵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嘴里嘟囔了一句,随后就一动不动了。
“有人要死了,救命呀!”她对着空中喊了一句,在静悄悄的小区里,这一声显得有些凄厉。
有几户的灯亮了。
“救命呀!”明语蓉又喊了一句,声音舒缓多了。
又有几户的灯亮了,还有人从窗户里探出头来。
“别喊了!”那个服务生竟然又出现在她身边了,“大晚上的,真吓人。服务生说着,托起了孔邵,明语蓉在一旁帮着,把孔邵弄进了电梯。
两人把孔邵拖进出租屋,放到了卧室的地板上。
“你得防着这哥们点儿。”服务生临走,来了句。
“什么意思?”
“他一直喊,要对你负责,俗话说,酒后吐真言,那话恐怕就是他醉酒前想好的话。”
明语蓉看了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孔邵一眼,“切,就他——你放心吧。”
送走服务生,关上房门,看向地板上的孔邵,她发现,令人作呕的气味,不仅可以通过空气扩散,也能通过光传播。
她离开房门,把泥瓦罐放到床头柜上,到处翻弄着。
最终,她全副武装了,墨镜,医用口罩,还有塑料手套。她在竭力隔绝光、隔绝空气,还隔绝手指直接触到孔邵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