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着山下的动静。
关隘下,矗立在大雨中的鹰戎骑兵们也仿佛铁铸一般一动不动,连他们胯下的骏马都没有移动分毫;但赶来的马车却络绎不绝,在山下支起了越来越多的帐篷。
“一十、二十、三十……”老兵油子的弟弟认真地数着帐篷的数量,最后惊叹道,“这才半个时辰的时间,已经支起了一百六十顶帐篷!而且看他们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的大哥也紧张地注视着山下的动静,将弟弟拉到角落里,说道:“看样子,边关将有大事发生!四弟,记住大哥的话——如果真的打起仗来,你可不要傻不愣地冲在前头,保命才是第一的!记住了吗?”
年轻的弟弟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哎!”心里虽然紧张,却又带着几丝莫名的兴奋。
大雨滂沱,关城上的弓箭手们依旧严密地注视着山下的动静;山下却也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双方看上去剑拨弩张,但事实上却是相安无事。
等到天色渐渐黯淡下来,雨势也减小了不少,这时关城内侧传来一阵哨响,接着是步军校尉魏广粗狂的嗓音:“换防!”
一阵金铁的响动之后,原本城头上的两千弓箭手跑下了城头,与此同时另支弓箭手队伍登上了关城,继续监视着山下的动静。然而山下却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帐篷的数量依然在增加。
“鹰戎骑兵在搞什么鬼?难不成要在这里安营扎寨?”郡司马岳典满脸愁容,他本是文人,没有经历过战争,上任的时候总听人说对于北方的游牧骑兵如何野蛮、如何厉害,因此对于鹰戎骑兵深感忌惮。
燕州将军龚寺是武将,年轻时也与鹰戎骑兵正面交过手,那时他也是关城上的守军,知道只要步军不出关,凭借着锋利的箭矢,鹰戎骑兵不敢轻易进攻。正是基于这番经验,他判断:
“我方有高城固守,而且呈居高临下之势,鹰戎骑兵不是要叩关;不过这番大费周章地在关隘下安营扎寨,想来也没安什么好心!”
“梁都尉,你有什么看法?”郡司马岳典又问燕州郡驻军里唯一的骑都尉梁颂麟。
这个梁颂麟只有三十多岁,年纪轻资历浅,不过无论是郡司马还是燕州将军都不敢小瞧他,因为他是燕王亲自举荐给燕州军府的人,换句话说,梁颂麟是燕王的人。
“据我所知,近些年来鹰戎左部虽然偶尔有突骑兵临关下,但都只是在周边劫掠一番之后便离开了;在此处安营扎寨倒还是首次。不过这也难怪,根据燕国传来的消息,鹰戎左部已经被右部剿灭了,想来山下的就是右部的狼骑!”梁颂麟这样分析道,颇有些显摆自己和燕国之间关系的味道。
当然,鹰戎右部剿灭左部的消息现在已经不是什么不可知的秘密,边关消息灵通的人士早就已经知道了;而郡司马、燕州将军其实也已经知道了,不过他们的消息来源是郡守,郡守的消息来源则是燕国。以梁颂麟的级别,还轮不到郡守亲自通知这种事情,他的消息来源就只有燕国,而这就是他向郡司马和燕州将军两位上司显摆的地方。
“梁都尉既然知道山下骑兵的身份,可否对他们的意图推测一二?”郡司马岳典笑着问道,这笑容里略带着几分讥讽,倒是让梁颂麟感觉颇为不爽。
不爽归不爽,他也不能示弱于人:“鹰戎蛮族素来贪婪,右部剿灭了左部,自然是一统了漠北草原!而一统草原之后,他们就要向我中原发难,在此屯兵,就是要在向我们示威!”
“示威?”燕州将军龚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此处山高关固,来此示威,似乎是来错了地方!真要示威,他们应该前往地势平坦之初,比如云西、汾阳的北方边界!”
“不错,龚将军分析的有道理。”郡司马岳典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们既不是要攻城,也不是要示威,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归降!方才梁都尉不是说了嘛,鹰戎右部吞灭了左部,事实上燕北草原上终于左部、痛恨右部的部族不在少数,这些骑兵、部族只怕就是那些不服右部统治的部族,前来归降的吧!”
被郡司马呛了白,梁颂麟有些不服气,只听他冷冷地哼道:“归降?若是有意归降,早就派人献上降书了,哪里用得着在山下安营扎寨?”
梁颂麟的风言风语令岳典有些恼怒,不过还没等他发作,就听见老成持重的燕州将军龚寺说道:“梁都尉说的是,他们不可能是归降。如果不是要攻城、示威或者归降,那本将也想不出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他们当然不是要攻城或者归降!”中军帐外忽然响起了一个深沉的声音,三人看着帐门口,居然是燕王身边的第一谋士褚东篱走了进来。
褚东篱摘下斗笠、蓑衣,擦了擦身上的雨水,朝三人鞠躬行礼后继续说道:“说示威其实还能靠点边,他们的真实目的,是要勒索!”
“勒索?”三人瞪大了眼珠子,惊奇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不过既然褚东篱来了,也就代表燕王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