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道家始祖享受香火,故而“孔方君”便认下了老子这位先祖,并将老子和陶朱公一起放置在香堂供奉。
“孔方君”本人年近五十,五短身材、体态丰盈,满面油光、一脸富态。见到老驿丞来求见,眼皮也没抬一下,没好气地说道:
“昨夜你家驿站失火,二十匹漠北骏马和那十块‘金饼子’都被劫走了,老孔我去找你麻烦已经不错了,驿丞大人又来我府上有何贵干?”
老驿丞一听“孔方君”的话里似有愠怒,连忙回答:“孔掌柜,马匹和钱财被劫,你我都不愿意!不过今日一早老夫仔细勘验了火灾现场,发现一件事颇为蹊跷!”
“哦?驿丞大人什么时候也学会查案破案了?”孔掌柜眯着眼瞟了一下老驿丞,语气颇为不屑,“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叫你的手下们到处找找,把那些马和匪徒的落脚点找出来!”
老驿丞撇撇嘴,脸上有些难看;不过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剩下的说出来:“孔掌柜,先不忙数落老夫;老夫在现场发现了这个!”说着他从袖口中取出一支箭镞,正是早上秦骧从灰烬里找出的那一支。
“孔方君”看了一眼那支烧得乌漆麻黑箭镞,冷笑一声:“这么个铁疙瘩就是把你的驿站烧掉的玩意儿?”
“正是!”老驿丞严肃地点点头,“孔掌柜先不要忙着数落在下,请听在下把话说完!”
“孔方君”回想起昨夜的损失,恨不得立刻就让手下把这个老东西打出去,但看这老驿丞一本正经的神情,还是强忍住了心里的火气,朝老驿丞挥挥手,示意他坐在自己面前说话。
老驿丞如蒙赦免般地坐到“孔方君”面前,理了理思路,开始滔滔不绝地叙述:“昨晚深夜,陈将军派来的六名军士赶着二十匹漠北良驹来到我的驿站,老夫依照以往的惯例,留他们喝酒、歇宿;酒过三巡之后,在下取出孔掌柜的‘金饼子’与他们完成交易。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岂知就在交易完成不久之后,驿站就被一伙匪徒团团围住。”
“这些昨夜你都已经派人给我说过了。”孔掌柜有些不满地说道,“若是没什么别的发现,就请大人赶紧走人吧!”
老驿丞双手抱拳,连连说道:“孔掌柜请容在下说完、万万请容在下说完!”
“那就快说吧!”孔掌柜不耐烦道。
老驿丞“咕咚”咽了口唾沫,脸上微微一热,继续说道:“老夫要讲的就是被劫时的事情。当时陈将军的手下非常配合那些匪徒,不但没有强硬抵抗,反而自告奋勇帮他们牵走了马厩里的马匹;事后他们赶着马也跟着匪徒们走了,之后这些匪徒便纵火烧了我的驿站,并且从废墟中捡走了熔成金水的‘金饼子’,还把纵火用的箭镞也捡走了。”
说到这里,老驿丞将手里的箭镞递到“孔方君”眼前,说道:“不过百密一疏,他们射了那么多支蘸火的箭矢,却不记得射了多少支,今天一早被我捡到了这一支。”
“孔方君”接过箭镞,仔细端详了一阵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略带好奇地问道:“这到底算哪门子的发现?”
老驿丞微微一笑,嘿然回道:“这是军中的‘长尾羽箭’,也就是说这些匪徒手中拿着的弓箭,其实是从军队里拿出来的!”
听到这话,“孔方君”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这、这……老驿丞你的意思是……”
“那些‘匪徒’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匪徒,而是从军队里出来的!在官道上劫掠,淳封城的驻军自然是没这个胆子;更何况趁着我们交易的时候来打劫,金子、马匹全都被劫走,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老驿丞摇头晃脑道,“如果说是不知道内情的‘匪徒’做的,打死我也不相信!”
“孔方君”瞪着眼看着老驿丞,一副惊骇的表情;他仔细想想对方的话,又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沉默了片刻,他吩咐守在门口的小厮道:
“去,把高管家找来!”
“孔方君”的这位高管家是他最为倚重的心腹和智囊,但凡有什么棘手的事情他都是先找他商量。老驿丞自然明白对方这个举动的意义,“孔方君”纵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至少心中有了怀疑,那样一来,丢失马匹和金子的责任“孔方君”也不能全怪到他的头上。
果然“孔方君”和高管家关上门密商了一会儿,便将老驿丞再叫进了香堂;老驿丞一看二人严峻的表情,心知他们商议出了结果。
“驿丞大人,当下我们要做的事情有两件。”高管家开口道,“第一,找到那伙匪徒的踪迹,我们会派人与你的一起搜寻,我就不信这伙匪徒劫走了二十多匹骏马竟连马屎也不留下一块!第二,速速北上与陈将军取得联系,看看他是什么态度,若这是他手下人背着他做出来的恶事,那也算不到他的头上;倘若真是陈将军利令智昏做出什么糊涂事,那我们一定将此事禀告到京中。”
老驿丞连连拱手道:“一切听从孔掌柜和高管家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