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床上的母亲吸着氧气,我没有去打扰她,氧气罩上的雾气时隐时现。
医生说母亲是胃癌,长年饮食不规律造成的。
我问过医生转到大医院是否还有救,医生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即便是花大力气抢救,效果好还能支撑个一两年,不过费用十分昂贵,而且人也遭罪。
一两年就一两年吧,无论如何我得尽最后的努力。我告诉医生,给我一个星期,我去筹钱,医生叹了叹气,点点头。
母亲醒来时看到我坐在床边,吃力的拉起我的手,没有说话,眼角的泪水滚落到枕头上,打湿了一大片。
“妈,没事的,医生说你这是小毛病!”我强忍着悲痛,笑着拍拍母亲干瘦的手背。
我找来一个护工,支付了一个星期的酬劳,当晚就坐上了回学校的火车。
曾经这个让我觉得懦弱的女人,此时就这样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我开始后悔,后悔没有好好陪陪她,后悔没有让她享受过一天的好日子。
来到学校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我给苏红打过去电话,一直打了十多个,她才接。此时应该是她正忙的时候。
“红姐,我有事找你!”我尽量克制住颤抖的声音。
“妹妹,你到门口等我!”苏红依然听出了我的异常。
我几乎是跑过去的,虽然二月的天依旧寒冷,但我几乎是全身汗透。苏红早已在门口等着我。
看到一脸狼狈的我,苏红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爱怜,又有些责备的意思。
“出什么事儿了?是有人欺负你了?”苏红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我。
我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渍,随手把那纸巾攥成一团丢到地上:“不是,是我妈,她……”我依旧是哭了出来,苏红过来抱着我,拍着我的后背。
“有啥事慢慢说,有红姐在呢!”此时的她确实像个姐姐。
我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告诉她母亲病重的消息。
苏红许久没有说话,而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这里有五万块钱,是我自己攒的,你先拿去!”苏红递给我一张银行卡。
“红姐,这些钱不够的,医生说手术和后期治疗加一起起码也要个上十万……”我没有和她说客套话,我和她都知道,我来找她就是为了借钱。
“你先拿着,后面再想办法!”红姐把卡塞到我手里。
“红姐,你把我卖了吧!”我狠狠抹去泪水。
“你说什么?”她除了吃惊,更多的是气愤。
“我得尽快多弄点钱,回去好好照顾我妈!你把我卖了,多少钱都可以!”此时的我并非失去了理智,只是我再想不到别的方法。
“别胡说,红姐帮你想办法!”苏红明显是生气了。也许是真的在乎我,也许是她以为在我眼里自己就是个专门做这种龌龊勾当的老鸨。
“我没胡说,我需要钱,你不帮我我自己去找行了吧!”我向苏红咆哮着,街上的行人都指指点点的看着我俩。
“你先回去吧,明天下午来找我!”苏红转身回去了。
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顾不得路人异样的眼光。
走在寒冷的街道,踏过路灯照耀下的斑斑驳驳,踏过我那内心深处的悲悲戚戚。
出过汗的身子在凉风的吹拂下变得异常寒冷。
苏红给我发过很多信息,劝说我不要这么极端,但在母亲的性命面前,我顾不得这许多,我只想母亲能够多活一天,这样我才有机会多陪她一天。
第二天下午我去找苏红,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问我是否想清楚了。
我十分坚决的点了点头。
呵,等一切都考虑清楚,恐怕母亲早就离开了。就像以前的我一直在考虑,而从未想过好好陪伴这个可怜的女人。
那天的我喝了不少的酒,抱着苏红大哭了一场。
苏红把我带到房间,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抽着烟。
“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苏红转身关上门。
本以为酒精会让我彻底麻醉,但那一刻的我异常的清醒,我像是个木偶一样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不去想这些恶心的事,满脑袋都是母亲的病容。
那是我度过的最为漫长的时光……
男人临走时丢下两摞捆扎好的钱。我就这样挂着泪水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苏红进来抱着我,我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许久,一直到没有眼泪再流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都是苦命的人,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苏红的眼眶也湿润起来……
那晚苏红把我带到她家,做了一顿极其丰盛的晚餐,而我一口都吃不下,我在浴室里使劲搓着我的身子,直到全身通红,火辣辣的炙热感布满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