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躺在太平间的父亲,我没有哭泣,只是我没想到最后一次见面是这种情景。
从上次和父亲争吵,一直以来都没怎么说话,大学几个月,我甚至电话都没有打过。
我恨他,恨他的所作所为。而此时,我才发现那些所谓的恨,不过是我的小脾气而已。
也许我早些劝诫父亲,此时也不会静静的躺在这里;也许我早些告诉齐川他们,此时也不会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母亲躺在医院的病床,过度伤心让这个本就瘦弱的女人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我替她拭去泪水,她紧紧抓住我的手,像是要说些什么,却还未等开口就又开始呜咽。
“妈,没事,还有我!”我抱住母亲,像是抱住一个迷了路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样。
“墨白,以后的日子可咋过……”母亲的滚烫的泪珠直流到我的脖子里。
下午父亲的遗体被医院送到了殡仪馆,亲戚朋友们也都赶来吊唁,我身着缟素,跪在灵柩旁。母亲身体虚弱,依旧躺在医院,不来也好,我怕她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我似乎看不到悲痛,来的人礼节性的行过礼之后开始窃窃私语。父亲在的时候,多少亲戚朋友前来讨好,现在我看到的却是一副副事不关己的神情,生怕会牵连到自己。
方嫦一家和齐川也都过来了,行过礼之后齐川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黑……节哀顺……”
“滚!”我没等齐川说完,小声却清楚的说出这个字。
齐川像是还要说些什么,方嫦把他拉开了。
此时我不想看到他们虚伪的嘴脸。
安顿好一切,我被警察带走了。在警局他们问了我很多,我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一直到快天黑,才让我离开。
天空的雪似乎从未想过什么时候要停下来,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回家?那已经算不上一个家了,去医院?我此刻不想看到心力交瘁的母亲。
原来无家可归这句话是真实存在的。
独自走了许久,来到公墓。父亲的石碑上落满了白雪,我伸出手慢慢拂去。石碑上的黑白照片是那样的清晰。
墓碑前没有一束鲜花,没有一点贡品。
我坐下来,靠在墓碑上,突然觉得这一切是多么可笑。
生前的你叱咤风云又能怎样,还不是落得现在这个下场。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钱,真的让你失去了理智吗?
以前唯你马首是瞻的人呢?他们现在又在做什么?恐怕再也不敢提到你吧,此时来看你的,除了我还能有谁?
你不是从小教育我犯了错要主动承认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却选择用跳楼这种方式解决?你不配做一个父亲,也不配做一个丈夫。
我转头再看了一眼墓碑的照片,眼睛终于开始模糊起来,我以为我会很坚强,但此时却抑制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从离开家到大学,不过几个月,为什么本来好好的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父亲是有罪,但也罪不至死。
齐川和胖子他们去找巡视组我是知道的,我一直相信,胖子家出事绝非是父亲一手谋划的,他只不过是给人钱,请人办事,绝对不会闹出那么大动静。曾经那个来我家找父亲要三十万的人才是罪魁祸首,只要上面调查,父亲是可以把一切都说清楚的。
我想过要去阻止齐川他们,但这样也好,调查清楚也能让我心安,也能让父亲心安。
可为什么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天终于完全黑下来,身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我起身用力拍了拍,再看了一眼这块孤独的墓碑,转身向医院走去。
母亲坐在病床上,精神稍微有些好转了。
“墨白,他们没把你怎样吧!”母亲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着我。
我摇了摇头。
“咱们回去吧……”母亲的声音有些虚弱。
“阿姨!”门口站着方嫦和齐川。
“你们来做什么?看笑话吗?”我没好气的看着这两个虚伪的人。
“墨白,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小嫦她……”母亲把我往后扯。
“妈,你知不知道,就是他们找的人来查,爸才会出事!”我大声对着母亲吼。
母亲顿时失控了,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腿嚎叫起来:“你们为什么要害我们,你们这些凶手,没天理啊!”
护士听到吵闹赶快过来,让我好好安抚。方嫦也哭着,一个劲儿的说不是这样的。
母亲依旧在哭着,我把齐川一把推出门外,朝他脸上狠狠的砸过去一拳。
方嫦也哭着出来:“你怎么打人?我们好心好意来看你!”方嫦对着我大叫。
齐川并没有还手,拉住方嫦:“没事,如果打我可以让他消气,那就让他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