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徽州城下辖六县,不但是风光秀丽且市镇繁华,多有商贾,素有无徽不成镇之说,一入徽州顿感烟花缭乱,觉得什么都新鲜,但繁华一眼难尽,处处喧嚣连天,又觉什么都不稀罕。
日近中天,迫近晌午,已到了饭口,二人一商量,便就近寻了一家名为天光楼的酒楼,堂倌殷勤的引着二人径上了二楼,拣一临窗方桌落座,此处西临湖光山色,东接烟花世界,举目远眺,心中积郁一扫而尽,说不出的畅快释然。
何柔不等龙吟风说话,拉着伙计低声耳语了几句,伙计连连陪笑着点头,转身下楼。
未几,干鲜果品,各色珍馐已攒的小山似的,龙吟风吃过见过,但面对如此一桌上等的席面还是禁不住发怔,趁何柔没留意头头咽着口水揣度——这妮子真是发了!
何柔已知龙吟风过的清苦,不住的给他布菜,正吃的欢喜,忽听楼梯响动,侧目一瞥,见两俗一道三人阔步走上楼来,两俗之中一人生的黑如煤炭,一人生的黄如蜡纸,长相却极其相似,都是细眉大眼,面目干瘦,身体干枯,好似久病缠身。看那道人身高八尺有余,穿藏蓝色道袍,生的慈眉善目,微有胡须,右手手腕处似乎受了伤,用布裹着。
兄妹一见那受伤的道人均是又惊又喜,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风波庄那恶道。何柔努了努嘴,不动声色地按了剑柄,因见龙吟风摇头挤眼,以示静观其变,她这才将手从剑柄上拿开。
三人挑了靠墙的桌子落座,一边点菜一边毫不避讳的高谈阔论,竟似旁若无人。道人谄笑着恭维:“此次灭剑大会,正是二位兄长扬名立万之际,他日飞黄腾达,莫忘了患难的忘了兄弟”。
二人对此话很是受用,假作谦虚道:“钰真兄过谦了,若论武艺,钰真兄也算的上当今武林大家,你我三人联手,大业可成”。
这两位俗家号称昆仑双煞,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声,黄脸的叫做李子虚,江湖混号颠倒乾坤,黑脸的就是江湖人称黑面昆仑的成云碧,而那恶道乃是被武当派逐出门户的单刀镇塞北候钰真,候钰真早年间单人独骑前往塞北以一敌五,力擒塞北五鬼,由此名声大噪,后因行为不检,被武当逐出门户,自此流落江湖。
何柔见三人不知天高地厚,三人把牛吹得遮天蔽日,禁不住失声而笑,三人闻声即转头横眉观瞧,侯钰真一见是何柔,登时气血上涌,瞠目死盯了一阵方站起身形,没等候钰真说话,何柔也提剑而起:“好淫贼,找你不着,拿你不到,没想到你竟在徽州城内快活,遇着你姑奶奶别怨天尤人,这是命数!”。
她话音刚落,冷丁一剑劈下,只听一声金属交鸣,却是李子虚凌空而至,用手中的量天尺架住了何柔的宝剑,他膂力过人,直震得何柔手臂一阵酸麻。
何柔赶紧收剑于胸,凝招待发,李子虚素知侯钰真做派,只道又是昨夜风流一笔债,因恐大庭广众之下说讲出来有辱颜面,遂扯着公鸭嗓息事宁人:姑娘好大的火气,怎的一言不合就耍三青子,我兄弟哪里得罪你了,老兄这里替他赔不是了,所谓展颜消宿怨,一笑泯恩仇,江湖儿女没有隔夜仇若肯给我昆仑双煞一点薄面,就到我桌上喝几杯水酒”。
李子虚一报名号,何柔登时一阵心悸,却不肯露怯,挑衅的看着。
侯钰真一脸苦相,忙对李子虚解释央求:“李大哥,断不可听她信口胡诌,这贼婆娘在风波庄坏我亲事,伤我手臂,还望替兄弟我出这口气”。
李子虚时才被马钰真一番恭维,如今好友求援,自己若不露一手显然是说不过去,于是晃动量天尺就要发作。何柔适才接了他一招,已知道此人内功深厚,非自己能敌,现在再加上马钰真和成云碧,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慢着”,成云碧突然起身发话,绕过李、马二人,疾步走到兄妹桌前,拱手道:“两位少侠,我想马道兄定是与二位有些误会,但是女侠贸然出手伤人终究情屈理亏,这样,今天给老兄成云碧一点薄面,姑娘就给马道长陪个不是,一天的乌云满散,日后行走江湖也多个朋友关照,岂不甚好”。
成云碧虽拱手对何柔说着,眼睛却不错神的盯着龙吟风,若是在平时,成云碧自然也会前来助力,但仔细打量过后,发现龙吟风虽然衣衫褴褛不甚起眼,但他双眼炯炯,案露寒光,太阳穴高高隆起,举止凌厉,凭借自己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料定此人内功精湛,非常人所能比,即便三人联手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成云碧对此次灭剑大会十分看重,思量若是刚一进徽州就被两个少年所挫,说出去既不光彩,也会给此行添加阻力,思前想后,终是不能动武,因此一见李子虚要动手赶紧拦挡,算是卖个人情,接着报通名姓,以威名震慑,再给铺个台阶,料来二人必会顺坡下驴。
何柔见此情形只道是成云碧等人怕了自己,心中好不得意,当下气势大盛,点指成云碧阴阳怪气道:“哦!阁下是成云碧,那位想必就是二煞中的颠倒昆仑李子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