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似乎只是从浓雾中穿过,竺嵩并未发觉眼前的景物有何差别,只是感觉这边的气息仿佛硬实一些。此外亦是浓雾弥漫,树上也有些光晕。
“嗯,好在天还没亮。”小弦居然说话,那声音尖细而又沙哑。
“我们去哪里呢?”
“跟我来吧!”
“小弦啊,你动作太快,我看你就别蹦蹦跳跳的了。”
“好吧,”于是小弦正式走起路来,竟比蹦跳着还快!他只能走走停停等着竺嵩,间或摆弄些林间的小东西。
他们走了一程,隐约可以望见远处的人间灯火。小弦停下,等竺嵩走近,指着一处地面说道:“挖吧!”
“哦?”竺嵩细看此处,即将出林,土地松软,或许是什么人将宝物埋于此地?于是他掏出身上唯一可作工具的鬼旗,用旗柄一端配合另一只手,开始挖掘。挖了约有不到一尺,便现出一个镶金属的木箱上盖。
竺嵩正思量这物件的大小,估量还要费多少气力,没想到“呼”的一声,整个箱体竟从土中跃出!
只见这箱子只有一尺见方,上面土浸斑斑。尤为特别的是,在其左右两侧的不同位置,不规则地各生出一只肥大的菌片,它们上下扇动,带着这箱子七扭八歪地往林中方向低空飞去。
竺嵩坐在地上注视着,觉得既奇怪又好笑。小弦则手疾眼快,“噌”地跃过去抱住箱子,“嗞,嗞”两下,把两个蘑菇翅膀撕下,将箱子送到竺嵩面前。
竺嵩见箱上一把小锁,也是锈迹斑斑,索性用力一扯,将其去掉。掀开箱盖,只见那箱内黄黄白白的闪着微光。
“这些是什么?”
小弦又是一阵招牌式的窃笑,“黄的是黄金,白的是白银。多年前有个人攒下的,偷偷埋在这里,死后仍念念不忘,钻入土中与这箱子合为一体,和自己的宝贝长相厮守。”
“哎,又是一个可怜人,把它放回去吧。”
“别!人间行走,一切全靠金银,我们带上!”
小弦说着,把箱中包裹金银的布兜连同金银提出,系好,背在肩上;又从四周找了一些石块扔进箱子装满,仍旧扣好箱盖,草草埋入土内。
“这是……?”
“箱子里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换成石头也是这鬼的宝贝,让他继续原先的宿命吧!”
竺嵩正欲继续前行,被小弦一把拉住,嘱咐道:“现在人间即将天明,阳气上升,我们行动受阻,不如抓紧时间寻个栖身之地暂住。”竺嵩自然听他的。
二人出林,正望见一家客栈,用长杆挑着一张酒幌,上书“轩辕老店”。
竺嵩又欲过去敲门,被小弦拦住,“那门上有避邪驱鬼的法术禁制,会对我们不利,还是穿墙而入吧。”
“穿墙?能行么?”
“人鬼殊途,当然可以。”说罢小弦拎着钱袋跃上一侧的墙头,示意竺嵩从下面墙体穿入。
竺嵩穿墙入内,见有许多间房舍,“我们去哪里暂住?”
“跟我走吧!”小弦轻车熟路,将竺嵩带到一处屋外。这间房屋建在客栈东北角的阴蔽之处,看上去多年无人居住,乱草丛生,没有什么生气。
小弦找了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埋好金银,跟竺嵩一起穿墙入内。
话说他俩瞬间穿墙,进得屋来,倒不急着看这房中景物,却均隐隐觉得那墙中有些异样。二人互相瞅了一眼,异口同音道:“墙里有人!”说罢返回墙边,迈小步进入墙体。
身处墙体青砖中间,竺嵩发现这砖石隐隐泛着血红!凝视这红光的轮廓,便现出一个目光呆滞的大头鬼形。这鬼有些怯懦,后退着问:“你们是?”
小弦窃笑,“先说说你吧!怎么死到这墙里了?”
老鬼长叹一声:“哎,老朽生前是个走方的郎中,路经此地身上染病,便在这店中住下。谁知一生给人看病,却偏生治不好自己。也是我多年积劳成疾,一朝发作无法遏止,便在这客栈中一病不起。
开始时那龙老板忍而不发,还时常帮我送饭买药。但眼看入冬,我仍然病势沉重,又渐渐花光了银子,他们便开始说风凉话,也不再照顾于我,想逼我自行离去。但我当时已动弹不得,老板有心把我强行拖出,又担心闹出意外摊上官司,便不闻不问,直待我死去。
当时此处还是个堆放杂物之所,老板便腾出此处,将我的尸骨从所住的房间偷偷移来,捣碎后混入砖泥之中,加盖了这间小屋,并在四周种上驱蝇散味的草木,在屋中设置香案牌位供奉。”
“他为何要这样做?”
“我当时得的是一种瘟毒之病,他怕正常掩埋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影响生意。也不知是谁想出这样一个恶毒的主意,真是可恨!”
“那你为何不入牌位享受供奉,还留在这墙壁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