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电话,问老吴这会儿有没有时间,请他跑趟海城得了。
老吴休息的时候,除了在家哄媳妇,别个还能有啥事。何况又是贺家未来的孙少奶|奶,别说没事了,有事也给推咯。二话不说飞车赶到文欣苑门口,接上禾薇一家,朝海城一院疾驰而去。
那厢,接到禾母电话的禾二伯俩口子,同样是既庆幸又害怕。庆幸儿子安然无恙,同时又害怕救儿子的那个女生抢救无效,那可真是悲剧一场。越想越心慌,恨不得眨眼就到海城一院找儿子问个究竟。
可禾家埠到海城,那可比清市到海城远得多。俩口子又心急慌忙的,差点连车钥匙往哪儿插都想不起来,幸好禾刚在禾二伯店里聊天,见状,主动拿过车钥匙,把俩口子撵上车、送他们前往海城。
三人紧赶慢赶,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海城一院。在抢救室楼层和禾薇一家顺利会师。抢救室的工作指示灯还亮在那里,禾鑫失魂落魄地靠墙站着。
“儿子……”一看到完好无损的儿子,禾二伯娘的眼泪就止不住哗哗地往下流。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家宝贝儿子就要人事不省地躺在抢救室里头了。一想到这个场景,她就万分后怕,又无比感谢。感谢里头还在抢救的女生,危急关头救了自家儿子一命。无论她和她家人今后有什么要求,只要自家给得起。就一定满足他们。
“妈……”禾鑫失神的两眼总算有了点焦距,抬起头,疲惫地轻唤了一声。
他的脑袋从看到那一地鲜血开始,就一直浑浑噩噩的。
堂妹来电话,他接了,但说了啥他忘了。
三叔一家火急火燎地赶来医院宽慰他,他听到了,但他们具体说了啥,他也想不起来了。
只知道自己还活着,胡洁莹却在抢救台上生死未卜。
只知道自己被她所救。而她却被自己所连累。
如果当时自己小心一点,又或者心平气和地和她多说几句、然后和和气气地挥手道别,而不是为了躲她而急吼吼地横穿马路,这场悲剧是不是就能避免?
“都怪我,穿马路不小心,结果害她……”禾鑫眼眶一红,说不下去了,用力地捶了捶身侧的墙壁。
“那能怎么办呢,发都发生了。”禾二伯娘抹了抹眼泪,心疼地拉过儿子。替他揉着淤青点点的拳头,这傻孩子,不会是往墙上砸了好几拳吧?手指关节都肿了,“进去多久了?没人出来过吗?进去之前医生是怎么个意思?到底……”
“还有没有救”几个字终究问不出口。
禾母叹了口气。上前劝道:“既然我们都在这儿,嫂子你要不先带鑫鑫去招待所歇会儿,惊了魂睡上一觉比较好。”
禾二伯娘一听有道理,忙朝儿子说:“鑫鑫,妈带你去歇歇咋样?这里有你爸守着,还有你三叔三婶。有啥事你爸会给我们打电话的。”
禾二伯娘说着,又想起大中午的赶过来,大伙儿都还没吃午饭,于是让禾刚跟他们一道下去,买点吃的上来。
禾鑫摇头不肯去:“再等等吧,进去半天了,差不多该出来了。”
话音刚落,抢救室的灯熄了,又过了片刻,主刀医生并几个助手、护士推门出来,摘下口罩,神色疲乏地问:“胡洁莹家属?”
禾鑫立即上前:“医生她怎么样?”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一句话判了胡洁莹死刑。
禾鑫脸上血色尽失,脱力地退了几步,被禾刚扶着跌坐在椅子上。
禾薇这才知道,救禾鑫的女生,竟是胡洁莹。不禁和爹妈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算不算孽缘呀?想当初她和禾鑫因为这样那样的暧昧,被海城一高开除,如今一场车祸,又把两人牵扯到了一起,还是一人生还、一人消逝的结局。这结,怕是一辈子都难解开了。
胡家和赵家接到警方通知后,赶到医院获悉孙女(外孙女)抢救无效,哭天抢地了一场。
胡家老太太肿着眼泡,拽着禾二伯娘不松手,嘴里哀嚎着:“我的乖孙囡呀!你咋介个命苦啊!你老子娘前脚才走,你也跟着走了啊,你告诉奶奶,到底哪个黑心肝的欺负了你,奶奶替你追债……”
赵家老太太也嚎得上气不接下气,架势上完全不输胡老太:“我的心肝肉肉、宝贝外孙囡囡喂,你忍心让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要是早晓得你会跟着你那苦命的妈去,绑也要把你绑在家里,管它什么自考不自考的,读那么多书有啥用啊,到头来还不是走了……”
俩老太比谁哭得大声、哭得凄惨。
余下的家人,譬如胡洁莹那个出轨的爹胡伟强、再譬如她那贪财冷心肠的舅舅、舅母,则开始追着禾家讨各种费。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人死了,而且是为救你家儿子死的,总该给点补偿吧。
禾二伯娘倒是早有心理准备,来之前就带足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