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献供奉,带回太一对楚民的神示。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祭天台下一片沸腾,昭、屈、景三户子弟将这八个字喊到破天。
观祭台上羋妫心惊,她从未细想,夫家之国与母家之国只能二取其一。
“亡秦必楚,待时而动。”
李园补了四个字将群情激奋暂时压下,他望向侄女不禁一声长叹。
羋妫身后有两个人,武将蒙恬率禁军护卫,文臣李斯领省亲使团。
蒙恬自幼随侍秦王,嫪毐之乱后接任郎中令,此次破例将郎中诸事交予蒙毅,专程护卫王后。
他堂堂秦国上卿,当然容不下“亡秦必楚”四个字。
好在蒙家人都识大体,祭礼当场忍住怒火,散场就提剑骂了李园一顿。
“君侯若负秦楚之约,恬与君侯同日而亡!”
李斯连抱带拽把蒙恬哄回王后身边,然后跟李园赔笑道歉。
“蒙将军为人刚直,令尹莫要生气!他这脾性,连我王都没有办法……”
相比于烈虎蒙恬,李斯温柔可爱得太多,很快就与李园推心置腹。
“李斯有两难,君侯亦有两难,不知我之两难能否解得君之两难?”
李斯难在是楚人却又是秦官,李园难在没法跟国人交代,也没胆跟秦国开战。
两人的难处要解,只有一个办法:秦楚无战。
“楚若救赵,赵之危难不一定解,楚之国命也不一定绝,但君侯之命必然会终!”
“怎讲?”
“救赵必出兵,出兵必交兵权,君侯不见晋鄙之亡?”
三十年前秦围邯郸,魏信陵君窃符救赵,捶杀主将晋鄙,夺取魏国兵权。
楚若出兵,谁为将?就算不以项燕为将,也难保兵权不旁落于项氏。
“楚国无战事,君侯才可高枕无忧。”
“可是今天闹得这么厉害……”
“闹得厉害未必真厉害。五十年前的仇,少年与壮年哪来的感同身受?闹腾的不过是些老人,还有……”
李斯忽而缄口,李园笑:“倒不用忌讳,有人惦记着王位呢!”
李斯也笑:“君侯十年前做得丈夫事,如今可还做得?”
做得,李园什么做不得,用几个人的血换国家太平求之不得。
十年前将春申君灭门时没有理由,这次好歹给负刍和项氏一个“谋逆”罪名。
南公阖然长逝于怀沙之苑,“寿终正寝”。
项燕率子孙逃回封地项城,公子负刍藏入会稽深山。
自诩凤凰的人各奔东西,却把最无辜那一只凤凰遗落在乐府。
纵使冰蚕申明只是演一支舞,也无法否认凤歌的源初。
负刍本就是借人之口骂李园“德衰政殆”,词曲歌舞改得面目全非,心没法改。
既在人世就没法绝尘,才学、智慧、美貌,通通都要让位于权力。
在赵国,鹤鸣之舞输给了家国之殇;到楚国,凤歌凰舞也败给了流氓政客。
想来,师尊将授业之所定名缥缈的本意,是不媚权的艺者缥缈难寻吧。
为保下这条命,冰蚕也终于做了自己最不齿的那一种人。
她替顿弱担下改词之罪,让顿弱将凰舞用的一袭朱纱转赠公子犹。
“为什么?”
“别人都在争权,只有他在看舞。”
公子犹是楚王的同母幼弟,秦国王后的同胞兄长,李园选定的楚国国储。
冰蚕因一首鹤赋对他心生好感,接下那一舞惊人的机会与他一见。
若他是俗人,必不懂舞中玄机,若他不是俗人,当为此生知己。
公子犹来了,冲破舅父的层层阻拦,不顾母亲的重重诘难,替她挡下腥风血雨。
“那支舞太热闹,想来不是你本意。若不嫌弃,前两句我替你改一改。”
凤兮,凤兮!何惧天纲
凰兮,凰兮!何怯地常
观者三千,唯此一人读懂,懂那张牙舞爪的洪水猛兽原来是心魔。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上不媚于天子,下不媚于庶人,中不困于礼法,这才是凤凰真正的醒悟。
“凤凰若死,我与凤凰同归。”
公子犹赢了,他敢拿命周全,最终不仅保下冰蚕,还将她带回王宫。
可怜的妫儿,她好不容易回来跟三哥叙话,哥哥却黏着舞姬问宫商。
“犹哥哥,母后有一张凤凰琴,为何不要来给这位姑娘看一看?”
公子犹颠颠跑去问太后索琴,回来时只见冰蚕气若游丝。
女人撕破脸不需要太多理由,羋妫跟冰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