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安六人并未做多少准备,确切说是,根本没什么可以准备。
第二日拂晓,便是离开了太一境,只不过,他们并未走北门外的那条通往矶崖城的陆路,而是选择了苏慕安来时的那条水路。
如今外界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不得而知。
矶崖城内又多自太一境走出之人,此间事件或是将引发人间大势力的一番变动,再有,便是苏慕安如今成了正魔两道的众矢之的,若入矶崖城便是想不招摇都难。
六人姿势各异,并乘一竹筏,逆流而上,无桨无稿无人撑使,竹筏却是行得飞快。
“师傅,我走了,要记得想我哦!“清心逆着风,风吹动着她青色的衣裳,黑色的头发,立于溪水竹筏,像是一幅雅致清新的图画,她对着自己的师傅喊道,清丽的嗓音中带着几份离别的忧愁。
“好!“妙应微笑着动了动嘴。
“师傅,保重!“苏慕安站在竹筏末端,对着妙应行了一礼。
妙应仍是如沐春风般的和煦微笑,隔空托了托手。
他伫立溪畔,望着他们乘筏而去,心中欣慰。
他独自一人,镇守太一,誓要为人间守太平。
他也曾可逍遥自在,过那天门,去那王母的蟠桃宴走上一走,坐上一坐,可他不愿,他身而为人,便一生是人,他要为天下黎民守平安。
他不愿成仙成佛成神成圣,只他知道,若成了神仙,得了神性,人性便没了。
“如是,为师其实与你少说了一些话,此去哀塔求剑,若你失败了,便是必死无疑,那魔刀已是在吞噬你的生息了,你顾虑本是太多,便不给你再添火了!”
妙应望着溪流尽头,六人早已没了踪影,他此时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然他心系天下苍生,心中却是从未寂寥。
妙应又是望了会儿,复低头伸出了左手,掌间凭空幻化出一直洁白的千纸鹤,他朝着千纸鹤轻轻吹了口气,千纸鹤便是抖了抖,随后扇动细狭的翅膀,点着小巧的脑袋,扑飞上了半空,绕着妙应飞了一圈,便向蔚蓝的苍穹飞去。
“若是此次求剑,失败了,如是你便安稳去过余生吧!”
谁也不曾去看天上,谁也不曾注意,有一只千纸鹤从一片天空飞到了另一片天空,它飞过山河大川,飞过茶田稻乡,飞跃东海无边,飞向那悬浮于天海间的扶摇山。
……
与此同时,在一片纯白世界中,帝犹正惬意的卧躺在无边无际的白色中,身旁侧坐着那个为魔的小女孩。
“拂龙顶,这柄剑其实是真贱,当年跟条狗一样对着苏慕安他娘摇尾乞怜,求带走,好歹也是柄仙剑,当剑当成这副死样,也真是一绝,可结果如何,苏慕安他娘愣是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最后还踹了那么几脚解恨,如今,倒是不知这拂龙顶,还有没有这么贱!哈哈哈!”
帝犹犹自说着雀跃,可看一旁的小女孩无动于衷,一双晶莹剔透的纯黑眼眸直直地盯着帝犹。
“不好笑嘛?”帝犹尴尬问道。
小女孩不说话,视线移去了别处,看着她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白色。
“恩!确实是不好笑,不过倒是很有趣,不过更有趣的还在后面。苏慕安啊!苏慕安!愿你平安抵达哀塔,若你半途便给人杀了,我精心安排的好戏可就开不了幕了!”
帝犹又是自顾自的说,他目光温和地望去小女孩,望了会儿,他说道:“也是该给你取个名字了!”
“阿琬提!”从没开过口的小女孩突兀的说话了,嗓音清澈干净,便如她的眼睛。
帝犹忽地坐了起来,七千年来,第一次,他感到了惊惶失措。
“我叫阿琬提!”阿琬提平静地盯着帝犹又是说了一遍。
……
再说此时的苏慕安六人,安闲地或坐或躺在竹筏上,随波逐流,大有一种随遇而安的怡然自得。
天空,云意散漫,雁鸟整列成人字,南飞避寒。
两岸,悬崖峭壁,苍树斜飞,兽猿起伏啼叫。
水面,飘散着丝丝缕缕朦胧似纱的雾气,阳光照射,折射出绚烂的光华。
“唉!大师兄,这么多年了!原来你也是有俗名的啊!大师兄你俗名是什么啊?大师兄!大师兄!说嘛!说嘛!”
清心缠着端坐竹筏正前方,闭目冥思的千古,自从妙应说让他们回到人间便恢复本名后,原本还跟苏慕安怄着气的清心就是心思活跃起来,先前由于妙应看着,她还是要装作依依不舍的伤感模样,如今行在江上,等同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再没谁能管住她,当下便是撒起娇来。
千古睁眼,眺望江河远方,崇山峻岭此起彼伏,他望了半晌,美如冠玉的面上浮起一丝浅淡的笑意,微眯着眼睛,仿似忆起了许多开心事,他开口道。
“叶东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