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被我们的历时赋予了太多的含义,就如同余秋雨形容历时一样:“我们的历史太长,权谋太深,兵法太多,黑箱太大,内幕太多,口舌太贪,眼光太杂,预计太险。因此,对一切都构思过度。”但在弗忌的眼中春色只是碧绿的浪潮,抽芽的柳条,不知疲倦卷的蜜蜂,破土的嫩草,淡香的花朵。
手里握着一枝柳条蹦跳着走在田野间的弗忌正向着远处的大海跑去,海边的盐碱地在冲刷了几次后依旧密密麻麻的长满了碧绿的禾苗,至于收成如何,估计连吴奶奶都不太在意,家里不靠田地生活太久了。
栽种,只是延续了华夏民族对一抔黄土最深刻的眷恋,就算现在田地上插满了胡鸟旗。但是也没哪家人敢随意的对付这片土地,每年的春耕,夏植,秋收,冬藏都做得一丝不苟,说白了我们是农耕民族。
更别说这一亩亩的稻禾是真正的宝贝,甚至是一个关乎华夏大地能否长治久安的宝贝。商队愣是向南跨越了茫茫山林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手才带了回来,就算如此家里的老人在拎着横刀听了弗忌的话以后依旧又哭又笑的捧着那几十颗沾满了自家子侄鲜血的稻种,只说要是这稻子没有弗忌说的神奇,就拿他的脑袋祭奠自家流的血。眼下已经繁育了八九代,接下来应该试着大范围推广了。
谁做主真的很重要么?对于手握大权的人来说或许很重要,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或者更高一层的吏来说真的不是很重要,古代被周统治的商人估计也觉着不太重要,毕竟那时以旧商人为主的宋国也活得算是逍遥;生活在关中的老秦人觉得重要么?估计也觉得不太重要,没听哪次汉代起义是要恢复旧治的;依旧生活在关中的老汉人觉得重要么?估计也觉得不太重要,李唐李唐,后来不是还有“自古国恒以弱亡,唯汉唐以强亡。”的悲呼么。只要不是压迫得太惨,就华夏民众的韧性来说其实是不太在意的,除此之外甚至有一个流传很广的笑话:一群强盗打劫比他们人数更多的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对着所有人喊道:“第一个人交一百,第二个人交两百,后面的以此类推。”第一个人交完一百后大笑着对后面的人说:“看,我只交了一百。”人们争先恐后的去交钱,连反抗都忘了。他们忘了,那钱本来就不该他们给。
“弗忌,弗忌,你又逃课,小心被钱爷爷抓到打断你的腿。”吴杰跟在他后面气喘吁吁的大喊。
眼看着前面的大海离自己越来越近,而身后的吴杰明显是被派出来抓他回去的,弗忌撒丫子朝着远方奔去,自己开的学堂自己还要被按在桌上读书?别开玩笑了。那个女孩现在应该就在前面的海边,自己好久没见她了。
“哦,二哥你还是这么矮。”天蓝色的长裙紧紧的贴在小女孩的身上,明眸皓齿,嘴角扯出一个巨大的弧度,两个小酒窝镶嵌在她的小脸上,长长的睫毛就这么忽闪忽闪的,黑色的青丝被她简单的扎在脑后,成了一个长长的马尾。
如果不听到那句话,弗忌会如同她一样送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笑脸,还有不顾男女大防的亲切拥抱。只是现在,弗忌的脸黑的如同锅底,也是啊,看着她脸上扯出的笑脸,眼中却依旧如同之前一般的无神。就像不管谁看到一个粉妆玉砌的洋娃娃一开始都会爱不释手,时间久了你再看她无神的双眼还是会觉得诡异。
“这次出去依旧是为了拔钉么?”弗忌叹了口气问道。
小女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眼睛依旧无神,平静的就如同之前那个笑脸从未出现过一般。
“三捆。”小女孩朝他竖了竖嫩白的手指,手中比的却是一个手掌。
小女孩看着眼前的和他一般高的二哥又陷入了思考,脸上做出一个很人性化的叹息表情说道:“二哥?”
弗忌脸色略微挣扎了一下指着后面跟来的吴杰说道:“小狗又长高了。”
小女孩瞥了他一眼,撇撇嘴对着弗忌说道:“他长大了以后倒是挺耐看的。”
弗忌默然着点了点头。
果然啊,自家妹子还是那么不似常人,也不知自家在外的大哥究竟是怎么和她相处的,远远跑来的吴旭看到眼前对着他微笑的女孩有些发愣,红着脸挠挠后脑勺说了句:“弗垢长大了呀。”
被称为弗垢的小女孩笑得更甜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吴旭,吴旭的脸红的像要滴血,连之前来找弗忌干嘛都忘了。
弗忌看着眼前的吴旭暗笑,喜欢上她不知道这倒霉的生瓜蛋子要吃多少苦。
“这次出去后诸夏恢复的如何?”弗忌望着眼前的小女孩问道。
弗垢仔细的思索着之前的所见所闻,一路风雨不知她看到了多少世间景色,荡涤一战摧毁了河水以北的大小城邑无算,大河以南水道遍布,沼泽处处,兴许是胡人兵锋已老,又或许是他们觉得此战已经足以威胁诸夏年年纳贡,而原周的制度也不错,啥都不用做就有骏马得骑,美人拥怀,倒是符合游牧民族见好就收的特点,十万铁骑打到宋地丹水打了个圈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