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歌从袖中拿出银针和缝合用的羊肠线,常年施针的经历让她把习惯了随身带着这些。她走近床榻,看着那人因失血过多而越发苍白的面容。穿针引线,在针上洒一杯酒,又拿到烛火中烧了一烧,这才准备施针。
搁在平常绵歌施针时定要点上被施者的檀中穴,好让人麻痹,减少痛楚。但这次,绵歌却是直接施的针。银针牵着细线穿过,带出几滴殷红的鲜血。
“唔”胸口的刀伤加上针线的穿伤,两重剧烈的疼痛让那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忍着别动。”绵歌头也没抬,冷冷地甩下几个字。她的头上已是细汗渐冒,许久没有遇到如此棘手的伤口了。
那人听了绵歌的话,静静地躺着,虽一动不动,但从手臂和脖颈暴起的青筋,也能看出他的强忍。
那人的忍耐一直持续到绵歌缝出最后一针。身边没有见到剪刀,绵歌抬手将内力凝聚于指尖,挥动间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针起线落。
“好了”绵歌说完起身走到水盆旁,将手上的血水洗掉,又用内力将身上的细汗催干,整整衣襟,完全恢复到了之前的从容与清冷。
“阿姐,完事儿了吧。”小荼边说着,边推门而入。绵歌“恩”了一声,脸上的笑容细微且不可捉摸。她早就知道小荼不会那么心甘情愿的走开,而是一直在门口听着,等着她找他来帮忙。所以绵歌刚刚那句“好了”不光是说给床榻上的那个人,也是说给小荼的。
“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那人颤颤巍巍的撑起身子,看着不远处的绵歌,拱手道谢。
绵歌点点头提了下嘴角回谢道:“救死扶伤乃医者的修行,公子也不必多礼。”
小荼自进来起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那人的脸色好像比之前更白了,话语间用气若游丝来形容怕是也不为过。忽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指着床上的人,转头对正在收拾银针的绵歌说道:
“阿姐,你。。。你莫不是在施针的时候忘记封住他的檀中了吧?”檀中乃周身之大穴,封之以麻痹。一般缝合胸前伤口时,行针者都要先行封穴已减轻病人的痛楚。
绵歌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又接着收手上的动作。
那人似乎早就知道,听到小荼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偏过头沉思了一瞬。然后抬起头,看着绵歌,拱手说道:
“柳某与姑娘素昧平生,姑娘却这般为我费心,着实另我感激不尽。”
绵歌对他的回答似乎很是满意,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看着这两人打哑谜一般的交流,着实是难为了小荼。他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二人。那柳公子也看出了小荼的疑问,转头向他解释道:
“这位小兄弟有所不知,你家小姐方才不封住我的檀中穴并非忘记,而是见我失血过多,神智已是不清,若在封住穴道将上半身麻痹,很可能会让我陷入至深的昏迷之中。”那柳公子说着又转过头看向绵歌。
“姑娘如此做,是为了用伤口疼痛的刺激来维持我清晰的神智。柳某说的可对?”
“柳公子确是个明白人。”绵歌回了他的问题,字里行间也带着些赞许。行医者自当以被理解为是。
“你呀,竟还不如人家柳公子懂我,真是白教你这么些年了”绵歌说着走到小荼面前,抬起手轻轻戳了戳小荼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说完,转身便出了房门。
小荼不爽的站在原地。早知道就不该把你救回来,因为你这家伙害的我在阿姐面前出了丑。小荼暗暗地在心里嘀咕着,却并没有真的说出来。
“你且先休息吧,别浪费了我阿姐的功夫”小荼闷闷地留下一句话,就向门外走去,刚走两步,又停下来,转身对柳长霄说道:
“还有啊,她是我阿姐,不是什么小姐!”说完,小荼便出去寻绵歌了,独留柳长霄一人在屋内。
柳长霄盯着门口出神,又忽而笑了笑,眉眼间带着些快意与爽朗。总是有那么一种人,再狼狈的处境,也掩盖不了他俊美绝伦的容颜与卓异不凡的气质。正如,柳长霄一般。
小荼:就不该救你,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