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蕊夫人是梅岭伯爵的独女,从小就生得姿色绝佳,艳名远播,跪倒在她裙下的追随者不知凡几。十五岁时,在长辈的安排下,与温斯洛侯爵的次子定了婚,只等一满十八岁便正式入嫁。谁知就在婚礼前夕,请柬都散了出去,却意外传来梅蕊夫人怀孕的消息,而侯爵之子却声称对此事一无所知。温斯洛侯爵为顾全脸面,亲自携带厚礼拜访梅岭庄园,表示只要打掉那个孩子,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婚礼照旧。然而梅蕊夫人却极为刚烈,用一把匕首抵着心口,逼着两方家长亲口承诺放过这个孩子。温斯洛侯爵盛怒之下拂袖离去,婚礼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梅岭伯爵虽然又羞又怒,然而只有这一个女儿,又是从小溺爱惯了,也真拿她没办法,最后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变大,只好安排她与黄泥城的黄石佣兵团团长石虎草草完婚。若放在以前,这种出身低贱、言谈粗鄙、连三流佣兵团都算不上的佣兵团团长,给他做看家护院的护卫统领都嫌不够格,想娶自己的掌上爱女,当自己的女婿,门都没有。然而石虎不嫌弃梅蕊夫人腹中的孩子,也同意她成婚之后继续住在梅岭庄园,考虑到黄泥城离梅岭庄园也只有半日行程,夫妻两人不至于长时间两地分居,其他后备人选也各有不尽如意之处,梅岭伯爵才捏着鼻子勉强同意了这门婚事。
几个月后,梅蕊夫人产下了一个女儿,起名蕊珠,完美继承了其母的容貌,从小便生得粉雕玉琢,人见人爱,只是在外公与母亲的双重溺爱下,任性刁蛮犹胜其母,经常不是把梅岭庄园闹得天翻地覆,就是跑到黄泥城,把黄石佣兵团搅得鸡犬不宁。对黄石佣兵团来说,蕊珠不仅是团长的女儿,更是梅岭伯爵的外孙女,如果没有梅岭伯爵在背后撑腰,黄石佣兵团早就在与山猫佣兵团的争斗中败下阵来,所以对于这位骄横跋扈的大小姐,黄石佣兵团的人从来都是百依百顺,不敢有丝毫违逆。
蕊珠怎么也想不到,黄石佣兵团中竟然有个混小子敢和自己顶嘴,并且对自己动手,一下子就懵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事情。灰头土脸地返回梅岭庄园后,她将这件事视为奇耻大辱,日夜盘算着怎么报复,想来想去,否决了无数计划,最终决定把那个混小子诳到梅岭庄园,百般折磨于他,让他从灵魂深处忏悔当初为什么与她作对。前面的计划一切顺利,谁知道那混小子在落入蕊珠之手后,佯装服软,却突然对着她的脸蛋就是一拳,她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徒,毫无道德人伦,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于是被活生生气晕过去。
蕊珠出事的时候,梅蕊夫人正在书房之中,点着鲸油灯,拿着鹅毛笔,蘸着章鱼墨,铺着梅花笺,向一位久别的故人写信。侍女慌慌张张地敲开门,语无伦次地告诉她,大小姐被人打了,正处于昏迷之中,已经送往医务室救治,梅蕊夫人脸色大变,“腾”地站了起来,用力将侍女推到一边,疾步往医务室走去。侍女不敢揉被推疼的胸脯,低头默声,踩着小碎步紧随其后。
梅蕊夫人赶到医务室时,蕊珠也才被送过来不久,医生正忙着检查她的身体,尚未来得及替她擦去脸上的血迹。梅蕊夫人一进来,看见女儿满脸血污,鼻梁青肿,昏迷不醒,当时两腿一软,如果不是及时扶住墙壁,就要摔倒在地。
医生见她进来,急忙迎过来说:“夫人,大小姐是情绪剧烈波动导致的昏迷,受的伤并不严重,也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我之所以没有把她唤醒,是想让她多休息一下,我发现她这段时间的睡眠很差。”
梅蕊夫人内心稍安,用冷峻地目光扫视了一下其余众人,威严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蕊珠的两名贴身护卫和两名贴身侍女都不敢言语,一个少男是梅蕊夫人一位闺蜜的儿子,平日也很受梅蕊夫人疼爱,鼓足勇气把事情经过结结巴巴讲了一遍。梅蕊夫人听完之后,先是赏了两名侍女每人一个耳光,又踢了跪在地上的两名贴身护卫每人一脚,然后面寒如霜,冷冰冰地说:“这种野杂种还留什么活口,给我装到布袋里乱棍打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明天大小姐醒来之前,这场噩梦必须结束。”梅蕊夫人从来都只吩咐怎么做,绝口不提没做到会怎么惩罚,她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宽厚大度,恰恰相反,而是要给人以无限恐怖的想象空间,事实上,她的处罚手段往往都极富想象力。
两名贴身护卫连打了好几个寒战,朝梅蕊夫人叩了一礼,急忙退出了医务室,杀气腾腾地往仓库而去。可是到了仓库,却发现大门已经关上,打开一看,里面空无一人,也没有凌乱的痕迹。
“怎么回事?”年长的护卫面色铁青地问。
“是不是他俩觉得这里关人不太适合,把那小子转移到了牢房里。”另外一名年轻的护卫分析道。
年长护卫认为他的分析很有道理,于是又一齐去了庄园牢房,可被告知并没有人来过。
“会不会因为事先没有通知公爵和夫人,他们不敢把人押到这里来,而是押去了卫兵驻地。”年轻护卫继续分析道。
两人又去了卫兵驻地,还是一无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