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狼】
沉默,张颌如今似乎已习惯了沉默。沉默是因为不必向任何人打开心扉,活下去也好,死亡也罢,他都不需要别人担心,他不过是个影子,无月寒山的影子。
在黑街时,他也从未曾觊觎过黑街之主的位置,纵然他是黑街之主最优秀的弟子,那个时候,他虽已知道了很多事,但是他还是想象不到现实是那么残酷的,血族和黑街的纠纷,剥夺了他师父的性命,也威胁到了他的安危。
痛苦犹未结束,重担便似要压在他的肩上。
“张颌应该继承黑街主人的位置。”
“什么?就凭他?一个只会小偷小摸,一个连人都没杀过的人?”
“他不行的,就像他死去的师父一样,懦弱无能!”
那时他的剑直接刺穿了说出最后一句话的那个人的咽喉,他的师父为了黑街舍弃了自己的性命,而那些人,却只看见了空下的黑街之主位置。
以自己的死,来避免自己的属下流更多的血,这是何等的勇气,却被人说成了懦弱!自那次杀人之后,张颌离开了黑街,投奔了袁绍……
直到现在,回头想想,真是漫长的旅程,从一个不愿杀人的人,变成了一个满手鲜血,被人恐惧且尊敬的死士。自己到底走了多远的路?人走得太远,忽然回头望望,是不是才会发现,这一生的路,并没有按照自己启程时安排好的路线行进?
而最初,他想走得路,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人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有太多的委曲求全,这些让一个人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活着,而让他们活得并不像是一个真正的人。难道要为了真正的活着,就要反抗厌腻的一切吗?
不,顺从还是应当要顺从,长久的忍耐,长久的顺从,有时只是为了关键的时候,不顺从那么一次,只是为了等到那人生中最关键的一刻,真真正正的活出自己的样子!
在那时,你总会想起年轻时要走的路,你总会明白,现在,你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以后又要到哪里去。
寒风在耳畔掠过,张颌却忽然响起了张飞的枪,是,在那时,他也在顺从着体内那邪念的行动,但在顺从的同时,他也在控制着它的行动。任谁都明白,手持丈八蛇矛且气力充足的他,是任何对手都不该接近的。
可他偏偏接近了他,因为张飞已被曹丕的血术封印,张颌却故意忽略了徐盛的枪,可以破除张飞的血术这件事。
当他仅仅余下三体力,一闪之力时,张飞的气力也不多了,那道柔和着一闪和酒气的杀劲虽然说明了他手中可能还藏有酒,但张颌若是躲开这一击,仅仅剩下三道气力的张飞,除非三道气力皆为杀气,或二杀一酒,才能致张颌于死地,否则,无论如何,那时的张飞杀不了张颌!
他只要杀不死张颌,下一刻,天雷便将降下!
张颌没有躲开,只是因为,他告诉了控制他身体的邪念,张飞若还有酒,你可能会被他攻击的奄奄一息。为了避免那种情况,他体内的邪念不闪开,硬受了两次攻击——人都有一个习惯,不愿意吃亏,所以在绝对的安全和更大的利益间,他们选择的往往是更大的利益。
但是,那也是张颌心念的极限,若是张飞最后的必杀一击直接冲向张颌,他也绝对无法阻止身体中的邪意了!
还好,张飞并没有让他失望,最终,他借着张飞的枪,将自己体内的邪念驱逐了出去!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讲,那也是天命吧。一个人的努力固然重要,但若没有另一个人的完全配合,有时那种努力便会变得全无意义!
但今夜,他却只能依赖自己一个人。
他驻足,将气力渐渐集中在体内,风吹过,风中似乎有种阴冷,潮湿的杀气!
“是这里了……”张颌喃喃道,手中的一剑一枪,却握得更紧。
他体内的气力,渐渐增强,似乎,四周的气劲,渐渐都被他聚纳入体内。气力渐渐聚集的同时,他的心脏也开始狂跳,是紧张,也是兴奋。
来不来的及呢?能不能成功呢?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笑意,他虽已不再年轻,不再有独自对付荀彧、夏侯渊、徐晃那些高手的力量,但他却明白,人有时若不拼上一把,是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力气的!
风暴,似乎即将降临!
在此之前,且让我稍作休息吧!
冰冷潮湿的黑夜,黑暗之中,却似有四双狼目在凝视着张颌。
只不过这四双狼目中,有一双却并没有发出那可怖的惨碧色。
因为那并不是真正的狼眼,而是司马懿的眼睛。
司马懿还是以那只手,轻缓地抚摸着狼头,看着远处的张颌,却忍不住要叹息。邓艾静静地坐在司马懿身旁,道:“先生,您在叹息什么?”
“你看着曾经舍命救你的人,心中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