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
“他去了?”
“不错。”
“他去干什么?”
“干了一件我没有想到的事。”
“他救了曹植?”
“不然曹植早已死了,青缸剑破八阵,这你该比我清楚。而我的手下,很少留活口的。”
“可他没死。”
“只因曹丕来了。”
“好吧……明人不说暗话。我只想再问一件事。”
“你说。”
“我明白你的脾气,你并不像是个以身犯险的人,如果你是那样的人,便不会学‘帷幕’这种功夫是吗?”
“不错。”
“可你当年为何要杀曹植?”
“这看起来是不是很蠢?”
“确实不像是你这种人该做的事。”
“可你想没想过,我要杀曹植,曹丕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
司马懿半晌不语,忽然眼中精光闪动,一字字道:“是他让你去的?”
“他让我做的事,当然不只这一件。只是我到现在才明白一件事。”
“你说。”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他居然利用这件事,放逐了我。除了走,我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
“你确实没有。”
“我本以为我会引导出他心中的暗。只是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被那种暗,吞噬掉。”
“曹丕这一计很妙。”
“赶走了曹植这个竞争者,在危急时刻救了自己的兄弟,赢得了自己所爱的女人之心,又放逐了为他做过许多肮脏事情的我。这本就是一箭三雕的计谋,只是,他一定很痛苦。这三年来,他虽然赢得了地位和尊重,但是,在心底的某处,却一定是不安的。”
“我总算明白他为何要替曹操葬身火海了。他的罪,恐怕也只有火焰能洗清。”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办了不少。”贾诩微笑着,站了起来。司马懿看着他,贾诩脸上浮现出一种冷冷的笑意,“一个人若是做了亏心事,活着也并不会很安稳是吗?”
“不错。”
“他为何让我走?”
“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据我所知,曹植虽被曹丕所救,但是在曹操耳中,却还是生死未卜,是吗?”
“这或许也只是让曹操断绝了曹植还活着的念想。而且,那一夜,曹植看到了青缸剑,就一定会觉得是他的父亲派人杀他,而不会再回来了。这样,他就是唯一的继承者。”
“而且,他如果救了曹植,就一定要杀了我。而杀了我,在曹操耳中,便有了杀人灭口之嫌;将我放逐,让曹操多一些想像,这可能便是最好的解决手段了。”
“你的意思是曹丕不会把这些事,告诉曹公?”
“绝不会,曹公是一个会独立思考的人,所以,丕公子不会冒这种风险。现在,你不妨说说,你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说过了,我只不过来找你辅佐曹公,因为我需要力量。”
“好,很好。”
“只是,你有没有回去的办法?见到曹公又该如何解释当年的离去?”
“我为丕公子做了许多事,丕公子不想让这些事被人知道,而若不杀我,我便只有走,是吗?”
“可是如今丕公子死了。”
“人死如灯灭,曹公又正是实力衰微之时,纵然违背了丕公子的意愿,也是无可奈何的,徐庶又谋害离间了曹植公子,在这种时候,我总该帮帮曹公的,你说是吗?”
司马懿大笑道:“这也正是我来找文和兄的目的。”
贾诩听罢,也微微笑道:“仲达兄,你自然不会找错人的,曹公有你这样的部下,真是他毕生的幸运。”
【考验】
曹操变了,无论是谁,失去了自己的儿子都会有很大的变化。
曹丕夫妇死亡,曹植离去已有将近四年,部下几乎全数战死。他还想报仇,但是,实力已不济。越是如此,他便越想握住手上这仅有的权力。
或许人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变得异常偏执,而人在偏执的时候,也总会犯一些致命的错误,他好像就在自己最痛苦,最容易犯错的时候,遇见了贾诩,看见了他,好像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怎么会松手呢?
“曹公。”贾诩对着正在清晨练剑的曹操,一抱拳,似乎没有丝毫防范之意。
曹操微眯双眼,似有些不识得此人,片刻,才将长剑收入鞘中,道:“贾诩,贾文和。这些年你倒是去了哪里?”
“一言难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