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炉喷气,白烟收集。
乌鸦的实验室独门独院,立于远离本府的裴家角落里。
屋里火光通红,烟熏雾绕。
乌鸦赤着膀子,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一手推动鼓风机,一手高高举起钢锤。
重重打击在被烧炼的柔软的石英。
他要捶去所有的渣滓,得到石英的精。
用来重新烤合黏连破损的五色琉璃盏。
——
这一幕,看的前来探望的裴娜长大了惊讶的小嘴,呆立在门口。
“小姐这里危险,没什么事儿的话,你还是请回吧……”乌鸦头也不抬。
裴娜从来都没觉得,一个温文尔雅的能人,竟会变成一个挥汗如雨的臭男人,就只是为了她的一句玩笑,这么卖力。
一声一声捶打的声音,迸射出美丽的火花。
乌鸦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仿佛突起,在火光的映照下舞蹈。
那是这个鬼谷嫡传大弟子,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而只有我见过。
裴娜羞涩的想着。
——
三天三夜,不眠不息。
一声大喝,高炉火起!
熔岩钢水,精粹石英,
控制压时,刚好相遇。
以沙为模,桃木为范,
璀如回忆,璨似繁星。
熔炼重铸,五色琉璃。
天宝大成!如心初遇。
午夜人惊,睡梦中醒的裴娜听说烧制成功后,慌乱的连鞋子都顾不上穿,赤脚一路狂奔到乌鸦的工房里,看到的却是——
乌鸦困乏的累倒在一旁的柴薪垛上——
而铁桌上,破碎的模子中心,五色女娲琉璃盏,完好如初,光彩夺目如新!
——
三个愿望,第一个,我实现了。
——
“好~~啊!”虽然裴娜心里很关心和心疼他,可在他醒来后,又故意装作嘴唇一撅,很不服气。“这个太简单了,我要换个难的。”
“小姐请讲……”高炉熄火,乌鸦沐浴更衣,又再次重新披回了他的羽翼。
“哼!全天下都没人能把白袍将军陈庆之怎么样,我要你将他消灭!替爸爸分忧!”裴娜扬起小脸。
裴娜的爸爸,就是闻喜裴家的现任当家——裴庆。
因为名门大户都得为打击陈庆之北伐而出力,裴家也不例外。可裴娜却不管你们这些大人们的世界,钱家里有的是,想要多少都行,但是为什么要爸爸随军出征?凭什么?
我要爸爸回家!
如果只有击败了这个什么白袍军神陈庆之是唯一方法,那就击溃他好了!
所以,我裴娜交给你乌鸦的第二件任务,就是“消灭陈庆之”!
这样爸爸就能快点回家了吧?
年幼的裴娜单纯的这么认为。
“在下,遵命!”乌鸦抱拳叩礼。
——
乌鸦使用易容术,化作老师的模样。
出门游历拜访了和老师有深厚渊源的儒道兵墨四家门派。
四家掌门都答应,发动势力,围攻陈庆之。
又拜访了元天穆,请求他诏安收编了大量土匪盗贼参军。
举荐关中江湖人士,市井之间,往往卧虎藏龙。
——
最后一夜,军营的火光照亮整条淮河。
江北十五万大军将陈庆之的五千白跑军团团围住。
却逡巡不前,无人敢上。
“真是一帮乌合之众,看来还得我再扶一把。”乌鸦伫立在山崖上平静的注视着世间的一切。
那晚,乌鸦化作一个佝偻的老头,冒死拜见了刚刚升任校尉的燕不回。
选择燕不回,是因为她是山大王出身,没有那么多规矩,在这么紧张的时刻,有可能能见面,更有可能实施自己的毒计;而且她内心渴望出人头地、渴望升官迁职;更因为她怀着盖世武功,一看便知。
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合适的人选了。
“老人家,请问你是谁?”燕不回那时还很年轻。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敌人是谁。”乌鸦装作一位神秘老者。
“我的敌人?陈庆之啊!”
“你确定?”
“此话怎讲?”燕不回很诧异。
“那你考虑一下,假如陈庆之今晚自己撤退了,你们这帮人会老老实实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么?”乌鸦一脸奸邪。
燕不回沉默了……
“燕将军,您是个有自己主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