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有过一个心怀天下,而在不远的将来也必将名扬天下的军师。
“老伴儿!你快让孔秀才过来,帮看看这写的啥啊!”老店家拿起钱袋和纸条跑了出去。
风吹过,纸条展开:
“相逢是缘,多谢指点。留下店钱和衣服的钱。司马玦敬上”
——
乌鸦骑马向晋阳飞奔。希望能在天黑之前渡过黄河。
穿上浑身猪油的围裙果然很轻易就混出了潼关。
风在耳畔拂过,雨后的空气,夹着泥土和草木的芳香,吸入心肺,格外清爽。
现在他的脑中,如明镜晴朗:
“夺取关中并没有错,但方法不对。第一个目标应该是邺城!先统一三晋地区;之后包围帝都洛阳挟持皇帝,彻底控制山东地区全境;降服荆襄,拉拢北胡西羌,扼取关中;最后倾中原之力,攻陷江南,统一天下!”
昨夜的雨中,乌鸦在窗前坐到了天蒙蒙亮。
对,控制关中并不是目的,虽然现在贺拔岳实力强劲,但只是统一天下的踏板而已。
关中势力交错复杂,有的是机会用内奸刺杀贺拔岳;
主公应先倾高氏全力,根灭尔朱家势力!
乌鸦想到这里,又狠狠抽了马一鞭子。
“架架!”
——
晋阳城,南门。
本应该热烈欢庆的场面,确实一片悲伤和狐疑的气氛。
夹道的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对单枪匹马回来的乌鸦指指点点。
乌鸦一个人,牵着马,一步一步走在干净的大街上。
“我的儿子呢?”人群中冲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一把拉住乌鸦的衣领。
乌鸦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你个混蛋!骗子!说可以获得赏金,封官拜爵……你个混蛋……还给我……把儿子还给我!”老太太哽咽这跪倒在大路中间。
乌鸦也跟着跪在地上。
人群也骚动起来,愤怒的情绪持续酝酿发酵,就像暴雨之前阴沉的天空。
突然乌鸦大喊一声:“李大福!”重重一个响头磕下。
这一幕,如同一道闪电,震惊了所有在场的人。
紧接着,“徐鹏!”一个响头;“贾金贵!”一个响头;“汪平!”一个响头……
安安静静,只有一声一声撞击和一个一个名字。
整整五十二个名字,乌鸦一个不剩的报了出来,磕了五十二个响头,鲜血直流。
人群都围了上来,有人想要把乌鸦扶起来。
可乌鸦却跪着,面朝下想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完:
“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死去的兄弟。但若想平定乱世,唯有投身乱世;想不再有战事,唯有参与战事。将来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还会继续!”乌鸦扬天长啸。“包括我,也终有一天会死在战场上!为国捐躯,换家人富贵平安,人的死,是有价值的!”
悲壮的哭泣声,就像是在倾诉,就像是在发泄。没有一个人离开,也没有一个人上前。一座晋阳城,都陷入缅怀壮烈的哀伤和爆发中。
活着做贡献,死的有价值!
帝王之资,统一之业,由此伊始!
“哦!乌鸦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人群外传来一个稚嫩却沉稳的声音,来自一个围在卫兵中间,骑在马上的十岁孩子。菱形花纹绣牡丹,毡帽毡袍毡靴。身旁跟着段荣将军。
人群看到后立刻自动让出一条道路。
“主公……”乌鸦还是跪着。
“回去详细说吧!上马!”孩子只下了命令,就调头要离去。
“遵命!”乌鸦表现的很是恭敬。
主仆三人裹挟在兵马中,渐行渐远。
这个孩子,叫高澄。
丞相高欢长子。
——
只是普通寻常的厅堂,坐着四个前来参加宴会的幕僚,大家官职都不高,也就不分什么尊次了,全按年纪大小跪坐排列。
正座上坐的,却是年龄最小的高澄,年仅十岁。
下面左手坐着姨夫段荣和斛律光,右手坐着崔暹和乌鸦。
因为是家宴,所以也不需要排场,没有美女作陪,也没有丝竹舞蹈。只有几个普通的乐师,在用几件简单的乐器,演奏着充满河西走廊和西域风情的歌曲。
上菜的侍从们也是极为朴素,都葛袍圆帽,庄重的端着食案,来往送菜。
高澄先开口说:“我最爱吃鱼,今天请大家过来,是为品尝新鲜的黄河鲤鱼。”
四个人都举杯感谢。
果然,每人面前除了有美味佳肴和时鲜瓜果,都有一盘红烧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