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知羽雕并非神物,气力有限,之前那两只已耗尽气力,返回了寒枝族,换了这两只来。
我好奇道:“它们如何找到我们的?”
千岫道:“羽雕之间自有交流方式,能够充分传达信息,且还会在空中留下气味标示航线。它们智力极高,远超犬、马等已被人类视为富有灵性的伴侣动物。当然,驯养它们也极为困难。”
又道:“养殖羽雕,是一个长期而艰辛的工程。羽雕以家庭为单位群居生活。它们通常筑巢在雨林高处以及安第斯山的崖顶、岩角一些极高的地方。想要驯养羽雕,先得去偷蛋。羽雕性情虽平和,但对靠近其巢穴的所有生物都极具攻击性,更别说是偷蛋的人。其巢位置又奇险,通常只能靠飞行才能抵达,所以偷蛋的艰辛危险难以想象。偷得蛋来,须采取极复杂精巧的方法才能人工将其孵化。孵出小雕后,又要对它喂食,训练它展翅、捕食,其中或有不到位之处,便可能使它因营养不良或运动不足而夭折。另一方面,即管不考虑中途夭折的情况,也最好多偷几只蛋,同时哺养几只小雕。待它们成年后,就可以让它们互相结为配偶。”
顿了顿道:“羽雕是一夫一妻制。”
我插嘴道:“可要是运气不好,偷来的蛋孵出的羽雕大多是同一性别的怎么办?”
脑海想起人类社会中永远喧嚷不停的同性恋话题。
我是支持同性恋的。
同性恋反对者常持的理由:同性恋行为不符合人的生理构造,意味着此行为违背上帝的旨意。
我倒认为,若遵照反对者所依的“上帝造人”这一逻辑前提,更能推导出同性恋的合理性。
首先,同性恋未必不符合人的生理构造。
一是大部分同性恋者是能够利用人的原始生理结构获得愉悦的。
二是所有人造工具都是上帝赋予人的肢体外延。可以说,人利用工具生存生活,亦属上帝的设计。很明显地,人的四肢有异于动物,没有利爪,不够强壮,但却更为灵巧,功用更为广泛。与其说手脚是人的行动工具,还不如说它们是行动工具的基座。手可以应不同情况操作各式人造工具,脚亦能应不同行走情况换穿不同鞋子,或是操控各式交通工具,还能经刻意训练后具备手的大部分功用。由此,上帝设计人的手脚,本就是用来利用各式人造工具的。各式的人造工具,也就是上帝为人赋予的肢体外延,也应属人的生理构造的一部分。
再则,人的生理构造来自于上帝,难道人的情感思想就是来自于魔鬼?
对同性的爱也是一种爱,我并不认为它有逊于对异性的爱,亦是一种上帝赋予人的情感。
若上帝真不赞成同性恋,又何必让人生出这样的念头?
恰恰可说这表明上帝想告诉人们,人的思想与情感,不能受身体的羁绊和拖累,既不能为生存而戕害他人,亦不能为繁殖而割弃、歧视本就存在的生理反应与情感。
不知道人的生命到底是为什么而存在,但我能确定的是,绝不是为了生存、繁殖或是种族的延续。道理很简单,如同我们工作的目的不是为了工作,它的终极目的应该是生活。
繁殖或可作为动物的生命追求,但不应是人的。
去他的优胜劣汰、丛林法则、生存第一。
一坨屎哪怕存在一千年,哪怕膨胀到占满整个宇宙,它还是一坨屎。
人真不是为了活而活,种群亦是。
如果非要说出一个价值目标,我希望为爱而活。
不能爱,毋宁死。
千岫哪会晓得我脑中转着如许念头,老老实实回答道:“若都是同性则麻烦好多,需要引偶,就是寻找野生羽雕与所驯养的结为配偶。引偶结果并不一定,也许会引来野生羽雕,也可能驯养的羽雕跟着配偶跑掉。总的说来,多是雄雕跟随雌雕。”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这倒极像我家乡的做派,小两口通常跟娘家一起生活。正如让养的猪去拱白菜,白菜没拱着,猪却跑丢了!”
调侃两句,千岫续道:“即便初代羽雕雌雄数量正好相等,因要尽量避免近亲繁殖,后代仍不免要进行引偶,再加上日常的训练、饲养繁复艰辛,所以驯养羽雕诸多不易,既需人力、时间,更赖时机、运气,不是想成便能成的事。”
羽雕再次腾空而起。
在不知不觉间,我们飞过了空木湖。
下方茫茫林原仍延展不尽。
突然,坐在我前面的鹿葵一声娇呼。
我道:“怎么了?”
鹿葵低头望着下方,道:“你瞧下面!”
我伸长颈子,视线努力越过宽大的雕翼瞧向下方的丛林,不由亦大吃一惊。
翠枝绿叶组成的涛涛碧海中,影影绰绰可见不少人在其中晃荡,再远一点,一大块被清理得颇为利落的坡地上,搭建着七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