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略小,通体黑色的蜘蛛。二人各自一手将蜘蛛托于掌上,拇指轻轻一敲蛛背,两蛛同时猛然张口,各吐出一张白色的片状物打向榈轻露。
片状物见风即长,变化为直径为半人身高的一张大网。
两张网毫无滞碍地突入水泡内,粘上榈轻露的袍裳。
两名巫丞又各再掏出一只“牵蛛”放于另一手。
四只牵蛛机关枪似的不断吐网,飞雪般罩上榈轻露,将她的黑袍特别是下摆部分粘得如同覆盖了一层白膜似的,同时网脚下坠,俱粘于地上。榈轻露的步伐渐而迈而不动,足可看出这蛛网黏性极强。榈轻露虽极力拉扯,但唯闻衣裳布料的撕裂声,不见一根蛛丝崩断。
饶是如此,榈轻露遇乱不慌,掏出一把匕首割向蛛网。蓝幽幽的匕首只一挥动,即有一道水线由匕首刃部射出。匕首虽短,大部分时候割不到蛛网,但射出的水线却无不精准地划中蛛网,每一划便溶销一大片蛛丝。
花铩沉喝一声,右手一甩,从袍袖中射出八道青光。
青光到得榈轻露身外二三米处陡然停住,我才看清,原来是八只长达二十厘米的青蜂。
八只青蜂蜷曲身子,尾部朝向榈轻露,同时抽动,竟都射出一根蜂针,电光飞驰般刺向她。
榈轻露早已收了匕首,从腰袋中抽出一根绿条,此刻迎风一展,绿条竟化成一柄荷叶形状的伞挡在她的身前。
“噗噗”声不断,八根蜂针尽数刺在荷伞上。荷伞甚是绵密坚韧,蜂针既细又快,竟未刺破,也未穿透它。
青蜂尾部再抽,又是八根蜂针射出,“嗖嗖”作响。
八针仍旧被荷伞挡住。
花铩口吹唿哨,八只青蜂应声游走,开始分散于榈轻露的四面八方施以攻击。
这使得榈轻露挡得异常艰辛,还好她显然经验很是老到,虽有些狼狈,却有惊无险。
她容色恬静,显没将自己的生死挂在心上。
只是她下身的蛛网再无法清理,越积越多,都快要结成茧。
如此下去,束手就擒只是早晚问题。
我此刻心中却翻起了滔天骇浪。
原来鹿云竟是如此残暴,如此滥杀无辜的人!
当然对他甚至其它玛渡渡人来说,这未必称得上残暴。正如在中国古代,犯了谋逆之罪的犯人难逃一死,甚至会被处以腰斩、凌迟等酷刑,更甚的还会被株连九族,这在古代人的眼中,是理所当然的事儿。然而对于现代人来说,这一切都残暴酷烈得不能接受。
我心中对鹿云那儒雅雍容,以及有些沧桑厚重的形象的好感,霎时间消失殆尽。
看着榈轻露这玛渡渡族千年族规的叛逆者即将被拿下,我又是心痛又是惶惑,既为她的命运感到揪心,又犹豫着自己是否应该做些什么。
忽然,鹿葵退到我的身旁,粉拳紧握,眼神哀恸得无以复加。
我见她如此悲急,正想略作安慰,再问她有什么可行的救人之计,不料她竟先开了口。
她竟用字正腔圆的英语对我说道:“快助她逃走,事后我会付给你大量美元!”
我无暇去思索她为何英语说得这般纯熟,尤其是还能支付出“大量”的美元,只凭她出言求我出手帮助榈轻露,心里顿时生出“吾道不孤”之感,一股热劲从心中升腾而起,再不作考虑,飞身跃起,直扑台下。
在两百多人惊异的目光之下,我一跃越过数米空间,身影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准确无误地闪入榈轻露门户之内,大喝一声道:“我来帮你!”早已握在手中的止藏闪烁银芒,瞬间由一个光点爆发成光芒璀璨的光圈,涌向榈轻露下半身。
榈轻露先是一喜,接着急嚷道:“牵蛛丝刀剑难以割断!”然而她话音未落,随着刀光闪动,一团团蛛网、一缕缕蛛丝像生日宴会上的人造喷雪一样高冲低落,四溅开来。
止藏这绝世神兵加上我可摧金透玉的内气,世间难有撄锋而不损者。
我的行动大出鹿云的意料,他一怔之后,大怒非常,怒吼道:“把他一起拿下了!一起上,不要给他们逃脱的机会!”施令道:“锋卫守住东面通道,不得让他们靠近昊门!”
几十名锋卫同声应诺,全都向东退去,于东面通道上排成几面人墙,个个挽弓搭箭,一派肃杀。
而我正陷入苦战。
当榈轻露身上蛛网尽毁,能够移动脚步之时,花铩手一招,竟又放出十数只青蜂来。
榈轻露的荷伞再无法将自己保护周全,不过幸得有我相助,止藏飞旋成一片刀幕滴水不漏地将蜂针封挡在外,使她的压力不升反降。
榈轻露决然道:“你走,不要管我,我本就怀着必死之心。你来救我,反倒非我所愿。”
我明白她是想用自己的死警醒族人,但我却知道这样的牺牲并没有什么卵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