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表述一个生物非正常死亡时,通常会使用“死于非命”一词。
在人们心目中,一个生物衰老至极,完全因为新陈代谢的衰竭而死才属于正常死亡。除此之外的所有死法,几乎都可以用“死于非命”称之。
动物的死亡通常来自人们的屠宰、天敌的捕猎,还有饥饿与疾病。人的死因更为复杂,除了饥饿、疾病外,还有各式各样、莫名其妙的战争、事故等等,甚至含括自杀。所以严格来讲,大多数人与动物的殒命,都可以将其归于“死于非命”。
此“死于非命”中的“命”,自然指的是“生理上的自然衰竭”。
这是“死于非命”的第一种含义。
它还有另一种含义,那就是“命数之外的意外横死”,这时的“命”,指的是“命数”、“命运”。
只不过严格说来,这个“死于非命”实际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词语。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预知自己乃至别人的命运,所以也就永远无法判定一个生物的死亡,到底是符合还是违背了它的命数、命运,“死于非命”也就无从谈起。
这些是题外话。
在经过那晚的查探,对追查臭虫消失原因有些心灰意冷之际,我遇上了一件真正可以算着“死于非命”的事情。
当然,这里的“死于非命”,取的是第一种含义。
那是夜探公司大厦后不久,正是一个星期天。
同事们都已知道我因臭虫报告出错被董实草狠批,交情稍好的便纷纷约我聚会。他们无疑俱是想帮我放松心情,排解愁绪。我自然不需朋友的小心安慰,但不好拂同事好意,每次均应邀与会。
而这一天,也正是在同事的邀约下,去到郊外踏青散心。
我们一行共有四人。除我之外,有身高接近一米九,身材却纤瘦细弱,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容止恬静,活脱脱一名文弱书生的程序员张玉勋;有身材与张玉勋截然相反,矮壮敦实,皮肤黝黑,满脸横肉,周身肌肉虬结,颇有横霸之态的维修部技师韩川。
剩下的那一个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竟然是刘静思。
张玉勋与韩川可谓是自那亦师亦友的前辈离职后,我在公司里交情最好的同事。
我与他俩的交谊,分别缘自彼此的爱好。
张玉勋是一名合格的,甚至可以说是水平高超的程序员。只不过我与他的交识却是缘于对历史的爱好,尤其是在东亚古代史方面。
文史地理,是我自小的兴趣所在。除东亚古代史之外,我对世界各国各地的历史、人文、地理、风情亦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我与韩川,则结缘于在武术方面交流与探讨。
我所在的古武术研习社,其研习的古武术正是指东亚古武术。除此之外,东亚古代史与基本武术乃是研习社必修的两门知识。我恰巧由这两门知识交上这两位好朋友,真是机缘凑巧。
知交好友一道踏青散心,乃是让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之事。但我不知刘静思因何而来。
当我们走出孵化园,信步在通向乡间的大路上之时,刘静思主动解答了我的疑惑。
她对我说道:“我才不稀罕看到你,我是来陪哥哥的。”
经张玉勋一番解释,我才知道她与张玉勋这平素在公司难得说上几句话的两人,在私底下竟早已互结兄妹。
我唯有送他们暧昧的一笑。
韩川张开大嘴朝刘静思呵呵笑道:“我也不稀罕看到你,我也是来陪哥哥的。”夸张地一把我的肩膀,以示我正是他的“哥哥”。
我不由哈哈大笑。他年纪本较我为大,我们彼此间更从未兄弟相称过。他如此说道,不过是故意开刘静思的玩笑。
刘静思哪会不明白,一时气结,狠狠瞪他一眼。
张玉勋早已习惯韩川的胡侃,只微微一笑。
碧野如带,在视野的两侧迤逦展开。
为迁就刘静思袅袅婷婷的步伐,我们不得不将步速压至往常的一半。
这条道路我们三名男子再熟悉不过。其东端起自孵化园,笔直西向延展,少有转折,足有十多公里长,最终深入乡间。道路南面乃是一片漠漠平林,北面则是一条清澈的小河与道路平行。
道路之旁,渐次坐落着各式农舍、果园以及小作坊,不时有人车出入,凑成一片颇具鲜活生机的田园景象。
我故意皱眉大倒苦水道:“可恨有人明知是出来踏青,却穿着窄裙与高跟鞋,连累大家无法在田间小道上漫步,只能在大路上来吸汽车尾气。幸亏这道路两侧还有人行道,不用与车争道,不然真还不如回家睡觉来得痛快。”
我言语稍有夸张,实际上景况并非如此不堪。路上来往的汽车并不多,道路两侧的人行道也紧贴田野,还是能予人享受赏花把草乐趣的条件。
我亦不过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