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提拎着铜镜,一手攥着蜡烛,离石室也就十米开外,却不知道哪里是东南西北,站在原地直打转。
时有阴风刮过,蜡烛的火苗忽闪忽闪,我赶忙将铜镜挡在前面,这块铜镜不是特别大,但是很实沉,再加上整整两天食水未进,精疲力竭,拎了一会就感觉手臂酸痛,一块小小的铜镜能有多沉,而此刻我觉得实在太他妈沉了。
我将铜镜放在地上,掏出上衣兜里的七十二龙盘,先前失了灵,在钱叔面前丢了颜面,不知道这会儿能不能好使,我还是想试一试。
我将龙盘托在手中,靠近蜡烛的火光,磁针一动没动,我不禁有些失落,关键时刻怎么总掉链子,难不成之前钱叔踩盘的时候把它踩坏了,转念一想,这么坚硬的东西,怎么会轻易踩坏。
正当我握拳想把它塞进衣兜的时候,眼睛的余光扫到左右摇颤的磁针,它竟然动了。我一下子喜出望外,瞪圆了眼瞅着龙盘,磁针缓缓左右晃动,随后兜圈转起来,我一愣,寻思不会又碰上强磁场了吧,可先前它根本动也不动,说明这里并不存在什么强磁。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欲破口开骂,却见龙盘转了几圈之后放缓下来,磁针指向站立的右上方,我沿着它的指向望过去,将蜡烛伸向前方,一排头骨在阴风中微微摇动,看上去甚是瘆人。
我心头一怔,好在没像之前吓得痴呆,为了找这面铜镜,也算是九死一生,倒把空洞悬着的死人的头颅忘得一干二净,乍一看上去头皮发麻,却也比腰铃制造的幻象好很多,毕竟不会要了性命。
我突然想到了钱叔,它被鬼士兵追着满洞跑,是死是活恐怕怨鬼才知道。我在幻象中待了多久,昏睡了几个时辰,全然不知,只是觉得这里比之前好像要安静许多。看来血月即将过去,该死的萨满遗骨终于能消停消停,虚幻的复活计划只能等到下次血月降临,可能是几天,可能是几年。
怨魂漠,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在这里只有选择相信,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我将龙盘放在地上,上脚踩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嘴里不断嘀咕:?谟三满哆,母驮喃。阿钵啰,贺多舍,娑?喃...此神咒是《消灾吉祥经》中的十小咒之一,当年陈老爷子非逼我默诵这几句佛教咒语,我一看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东西,没几个认识的字,心里暗自不爽,这分明是故意捉弄我。
陈老爷子脸一拉,我突然想到大街上拉车的驴,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下子可是挨了一顿烟锅嘴儿,脑袋嗡嗡直响,像是塞进了一群讨厌的蜜蜂。陈老爷子说,这几句神咒是释迦牟尼在净居天上说的,若诵读此咒一百零八遍,灾难消除,吉福随至。
因为惹了陈老爷子,一方面觉得对不起他,一方面认为既然是吉祥咒,背下来就背下来吧,这才铭记于心,今天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就是不知道灵不灵,却也管不了这许多。
因为心里有些发怵,想要赶紧离开,那咒语我只念了五遍,嘴巴还在嘚嘚瑟瑟。踩盘之后,我将龙盘托在手掌,吹了吹上面鞋底留下的土渍,照着龙盘指示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路程,总觉得不对劲儿,我和钱叔从神殿下来的时候明明是往左手边转的,一路上挂满了死人的头颅,要想原路返回,起码要向北先走一段路程,磁针的指向如果没有错误,那为什么不见一具头骨。想到这里,我顿时又茫然无措,瞅一眼龙盘,瞅一眼黑漆的空洞,气得直跺脚。
奇怪的是,龙盘突然又左右摇颤,比刚才还要剧烈,此时的我憋了一肚子气正好没处撒,攥起龙盘就要往地上砸,嘴里骂道:“破玩意!”然而,不知道什么鬼东西发出了声音,我一愣,刚要脱口的脏话憋在了嗓子眼,手臂还高举在空中。
是人是鬼?我在心里寻思,寻着说话声的方向望去,什么也没看到,刚才气急败坏,一心只想撒泼,鬼叫还是人声根本没有分辨清楚。我呼喘着气,使劲儿攥了一把龙盘,狠狠塞进衣兜,我还是不忍心摔它,别看刚才动静挺大。
“救...救...救我...”耳边又传来低沉沙哑的说话声,这下我听得真真的,是人的声音,像临死前挣扎呼救的声音。
我壮着胆子寻声找过去,蜡烛的火光不住抖动,不是因为有风,而是我的手在瑟瑟发抖,一点控制不住。
走了大概有七八步,隐约看见地上有一个人,趴倒在地,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无法辨别是人是鬼,靠近下半身的地面流了一团鲜血,双手盘缩在脑袋前面,似动非动。
我深咽了一口唾沫,没敢靠近,僵立原地,呆呆看着他有什么反应。随即,他可能意识到有人靠了过来,脑袋微微偏向我这边,双手使足了劲儿往上抬,手指颤栗,缓缓伸向我这里。
看到他的手向我这里伸,出于本能反应,我神经一麻,下意识向后退步,大气都不敢出,心里怨骂道:“果然他娘的念少了不好使!”
刺啦!脚底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尖利刺耳,我顿时全身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