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聊,就脱口叫住了乔端朔。明明有很多事情想问他,但是不知从哪个话题开始。
不过乔端朔倒是给他想好了,“对了,我有事想请教林兄,可否再叨扰林兄片刻?”
林卿封让开身,请乔端朔进房间,“乔兄但说无妨。”
乔端朔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倒了两碗茶,他抬头正欲开口,却见对面的林卿封未及穿好外袍,只松垮地披着,没理好的发丝垂在两颊,一条腿盘起,另一条腿随意垂着,这样闲散不拘的姿态下,偏偏有一副极其认真聆听的神情。
这便是江湖人?乔端朔弯起嘴角,也不客气地改正坐为胡坐,准备好的铺垫说辞也省了,直接道出问题:“贤嫂可是中原闻名遐迩的通脉神功传人、神脉剑的主人水镜姑娘?”
林卿封微愣,此人竟然知道镜儿,没想到自家娘子的名声已经远播西北,也没想到这位庄主竟然对此感兴趣,说起来此人的身份来历他也尚未知晓,应当趁此探悉一二才行。
“正是,却不知乔兄如何得知?”
“我在探听刘阁老近况时获悉去岁借灾贪腐以及元载谋反之案中,一位公主和一位将军对刘阁老助力甚大,尤其是公主身负异禀,竟能日行千里、打败反军将领,引人多留意了些。我打探之下发现这位公主在江湖中竟然也有盛名,真乃奇女子也。不过我更惊讶的是林兄竟称她为‘内子’,这么看来林兄还是新进驸马了,恭喜恭喜。”言罢起身拱手道贺。
林卿封忙起身回礼,心道乔端朔还未知镜儿不是真正的银月公主,不过此等密辛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还是不说破的好,再者如此一来乔端朔在寻找镜儿时想必也会更细致谨慎些。于是林卿封只一笑回之,两人回到座位,他忽的察觉到了另一个问题:“乔兄竟也认识刘阁老?”
乔端朔点点头道:“正是。”
“恕我冒昧相问,乔兄与刘阁老是何关系?为何要探听刘阁老近况?”
“实不相瞒,刘阁老与家父曾是故友,家父嘱咐某要记住刘阁老的恩情。”
林卿封点点头,问出了被抓后就一直存在的疑惑,“乔兄本意是要抓住认识刘阁老的一男一女,却不想误抓了我和内子。既然刘阁老于乔兄有恩,想必这一男一女与刘阁老并非亲者,否则乔兄也不必用‘抓’的了。所以我实在好奇,这一男一女是何人?可是与乔兄有过节?”
乔端朔却不答反问道:“林兄可还记得去岁元载谋反之案?”
林卿封点点头,“当然记得,此案牵涉很广,案情复杂,破案凶险,我和镜儿都差点丢掉性命。不过万幸的是,最后元载还是伏诛了。”
“我要抓的这二人便是元载的部下,潜伏在刘阁老的府中。”
林卿封惊讶,“竟有此事!不过,乔兄是如何得知的呢?”
乔端朔不自觉又正坐起来,“家父既嘱咐要报答刘阁老之恩,自然不会让刘阁老有失,所以自离别时便已派人跟随左右,保护刘阁老。若有对刘阁老不利的人和事,便立即回报。”
林卿封也调整坐姿,肃然道:“莫非乔兄要抓的此二人有加害刘阁老的意图?”
乔端朔点点头,“新帝即位后任用元载的门生杨炎为宰辅,若杨炎查出刘阁老与元载被诛之事有关,定会施加报复。此二人怕是正要去搜罗证据,通传给杨炎。如今这一耽搁,已不知他们行踪,恐怕刘阁老的危机要来了。”
看着乔端朔紧锁的眉头,林卿封暗自唏嘘,刘阁老宽和仁厚,待人处事无不令人敬佩,直令西北乔家父子也铭记恩情。可恨如今刘阁老有了危难,而他不能保护左右……忽然想起他和镜儿离开长安时,还是刘阁老来催促劝勉的,莫非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身陷危险?还有也曾催促过他们赶紧动身的元寿药庄的二庄主,莫非是冰剑也知长安将有风雨,所以才让二庄主这样做?
两人各怀心事,房间内顿时安静了片刻。
突然,乔端朔似想起了什么,“贤嫂既是江湖中闻名遐迩的高人,不知可认识同负盛名的冰剑?”
这回林卿封更加惊讶,乔端朔竟然连冰剑也知晓,身在西北,却对中原武林有浓厚兴趣,倒是有些意思。
两人“冰释前嫌”,畅谈到了午时,直到下人来传饭,又到餐桌上聊了一会儿。然而直到吃完饭,林卿封还是不知乔端朔的真实身份。
是夜,乔端朔在书房内握卷伴灯静读,仆人轻轻推开门,奉上一纸卷轴。
“这是那位姓林的客人车驾内物件清单。”
乔端朔接过扫了一眼,唇角下拉了几分,“车驾都检查仔细了?”
“主人有命,未敢怠惰。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连车底都仔细看过了,并未发现剑,连一片铁都没有。”
乔端朔将卷轴扔到一旁,“下去吧。”
仆人退出书房,轻轻带上门。乔端朔斜靠在凭几上,眉头微微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