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外面呼声一片,想必是有人摘得了花球。
明玘叹了口气,“父亲明明知道此刻局势已然如箭在弦,居然还能故作轻松。”
婉兰抬起头,“你是说安州之变?果然是谈判失败了啊……”
“叛军定会破罐破摔,一口气拿下附近的申州和蒙州,这两个地方好打,然后就会来到这里……唇亡齿寒的道理父亲不可能不明白,为何要在此时辞官?”
看着眉头越蹙越紧的明玘,婉兰叹了口气。从小明玘思考的问题就和一般女子不同,有时候甚至比家里的门客谋略更深。
“如今朝中局势看似平稳,实则暗涛汹涌,恐怕是父亲为了避免卷入漩涡吧。”
芍馨抬起小脑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解:“那为什么父亲同意将你许配给冷常侍的公子呢?不是让你往漩涡里跳嘛?”
婉兰捏了捏芍馨的小脸,“你怎么也学你二姐了?要是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明玘听了一脸无所谓道:“嫁不出去就跟着我,将来我考了功名,做了女太傅,芍馨在二姐我的麾下纵横官场……”
婉兰啐了一口,“脑袋里净想些乱七八糟的。”
明玘一笑了之,坐回去喝了口茶,又慢慢蹙起眉头,“安州相对容易攻下,但是蒙州离这里比较近,又接壤藩国,恐怕叛军先要重克蒙州。或者,干脆卖国,与藩国里应外合……”明玘猛地站起来,撞翻了圆凳,她一把抓住婉兰,急切道:“姐姐你快叫人请冷公子过来,多带几个人,现在马上收拾东西!”
婉兰还在惊吓中:“这是为何?”
明玘急切地要拉起姐妹们,“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
“小玘!我拿到花球啦!”从窗户传来一声欢喜的呼喊,一个华服少年跳进屋内,蹦到明玘面前,举着三朵花球炫耀,“你看你看!”
“看你个头啊!”在少年扑上来之前,明玘不耐烦地甩了甩广袖,一阵奇香迅速蔓延开来,
“小玘……啊嚏!”
明玘没理他,匆忙走出了房间。婉兰也赶忙叫来下人吩咐了几句后就开始收拾,她相信明玘的话,因为她说的结论从来没有错过。
那少年还在猛地打喷嚏,双腿虚软,脸上也冒出了红疹子。芍馨手忙脚乱地扶住少年,一边往少年脸上擦药膏,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但她只担心地盯着那少年:“这是解药,很快就会好的……”
战争突然就来了,没有一点预兆。当人们还在街头沉浸在欢乐的气氛时,一骑浴血冲来,重复着凄厉而绝望的呼喊:“城破啦——”
紧接着数百铁骑冲进城内,挥刀一通狂砍,所到之处哀嚎不断,鲜血四溅。街上尚未来得及散去的百姓犹如待宰羊羔,一时间横尸遍地。
也有及时反应过来赶忙携家带口逃命的,流亡的队伍快速而有序地向西市尾口移动,必须赶在敌军到来之前逃出城去。
萧府庭院中,管家急切地催促着仆人搬运东西,那情状就像马夫鞭打着奋力奔跑的马匹。
“只捡轻的!两个人扛不动的就丢下!快快!小姐呢?张婆子快去花园看看!”
张婆子一听到小姐们在花园,急得猛拍大腿,赶紧拉上几个丫鬟去寻。奔到花园,果见三位小姐都在……各自抱着一盆花走过来。张婆子“哎哟”一声无奈的大喊,“我的姑奶奶们哪,你们不去逃命怎地还抱个花盆哟!”拍完大腿便忙上前拉住三位姑奶奶。
明玘从繁茂的叶子中挤出张小脸,“爹娘都在车上了吧?”
“夫人没见着你们不肯走……”张婆子回头看见三位姑奶奶抱着花盆走得有点吃力,痛苦地喊了起来:“姑奶奶你们这是要花儿还是要命啊!快扔了吧啊?”
还没等姑奶奶们同意,张婆子就以无影手扔掉了三盆花,在明玘“我的花盆碎啦”“我要回去救花”的叫喊声中拖走了三位姑奶奶。
远远地就能看到几辆五匹马拉着的华丽房舆在逃亡的队伍中,帷幕上赫然印着盘龙凌霄的图案,此图案整个天下都认识,乃是荆南萧家的家徽。
后面的敌军铁骑紧追不舍,明玘蹙紧眉头,“我们这一大车队目标太明显了……姐,你快去未来姐夫那儿;芍馨,你快带着松狗皮去松家队伍,他家东西少,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多带几个护卫。”
“松狗皮”就是被明玘经常撒花粉的松家公子,因为像狗皮膏药般甩不掉,于是被明玘封了此雅号。
萧夫人看着迅速套上男装的明玘,绝美的脸上露出担心之色,“明玘你呢?你这是要做什么?”
明玘穿戴好,展开双臂抱住爹娘,“我去引开敌军。”言罢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冲出了马车。
萧老爷赶忙叫来管家,传令大部分护卫跟着明玘。吩咐完后揽过夫人的肩,好言安慰哭泣中的夫人。他知道明玘向来自有主张,不会轻易改变,他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