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地转着,大水车抽上来的水沿着竹管,送到不远处的园圃里。园圃旁,一座雅致的竹楼伫立,竹楼的四周种满了花草,一大片枫林和松林作了竹楼的衬景,远处积着千年雪的山峰隐约可见。
好一幅水墨画。
东郭禅和水镜沉醉其中。
忽然,画里走出个人来,三十多岁,蓄着短须,身穿灰色长衫,脚着皂色短靴,愁眉深锁,哀伤淡淡。头上也戴着一个草圈,只不过没有白花。
“师弟!”东郭禅惊讶地叫道。
那人闻言,望向东郭禅,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惊喜之情浮于脸上。
“师兄!你回来啦!”
两人相拥,喜极而泣。
“这些年你在谷外过得可好?”
“我过得很好,准备建功立业,为国效力。”
“是么?这也好……这位是……”
“哦,这是我收的徒弟,水镜,快见过你一若师叔。”
“水镜拜见师叔。”水镜向一若跪拜道。
“快快请起。”一若忙上前扶起水镜,又回头对东郭禅笑道,“长得这么标致,我道是你女儿呢!”
“功业未成,何谈立家?对了,刚才领我们来的那位紫衣姑娘……”
水镜环视,那名紫衣少女不知何时已离去。
“她就是十二年前我救下来的小女孩,师父喜欢得紧,给她取名映,认她作了徒孙,也就做了我徒弟。”
提到师父,两人忽地黯然。
“……师父的墓殓在何处?我想去祭拜他老人家……”
“跟我来吧……”
灵堂就是竹楼的大堂。没有檀香,没有白绫,只有一束束花草围拥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子,放置在大堂中央。没有果蔬贡品,只有一把泛着紫光的长剑,剑鞘上印着奇异的纹饰。
东郭禅和水镜各戴了一个草圈走进灵堂。望见这把剑,东郭禅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攫住了。
“这把剑是……”
“神脉剑。”一若立在一旁,眼神灰暗。
东郭禅故作平静地点点头,内里早已心潮翻涌。
而水镜好奇地看着那把泛着紫光的剑——也仅仅是好奇而已。
祭礼完毕,东郭禅和一若便到茶室叙旧了。午膳时间未到,水镜坐着无聊,便跑到屋外。
水镜走到枫林前。满树红叶,如停落着的无数红色蝴蝶,微风拂过,蝶儿们便翩飞起舞。
枫林旁便是松林,郁郁葱葱。一红一绿,红绿交织。
树林前是一块花坪,虽不及来时花海那般浩瀚,这一小片也别有一番韵味。
水镜畅快地在花坪上奔跑,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在花坪上。
忽然,远处出现一个紫色身影,水镜停下脚步,看着那个正在舞剑的紫色身影。
映手执三尺木剑,在花坪上轻舞着。每一个转身、每一条弧线,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起脚,都那么优美、缓柔,仿佛不是在练剑,而是在跳舞。
水镜看得出,映舞的是她熟悉的剑法。她现在才忽然明白自己习的便是通脉神功的剑法。听师父讲过,神功以柔制胜,剑招巧妙,所以动作轻缓,如跳舞般。不过水镜始终不得“柔”的要领,连师父的动作里,她也找不出“柔”字。
而此时,映将“柔”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剑身带起细风,拂过花坪,花瓣纷纷扬扬而起,枫叶飘飘而落。
水镜正沉浸在这美景之中,忽然,一声剑音破空,眨眼间,片片花瓣和枫叶变成了细细绵绵彩色的雪!彩雪盈盈飘落,一触地便融于土中。
水镜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这“柔”中积蓄的力量已然超出了想像。她全神贯注地看着映舞剑,完全没有注意到一颗松子准确无误地砸在她头上。
“哎哟!谁?!”水镜痛得跳起,自然掉落的松子绝没有这样的力道!
一抬头,却见一只松鼠在松枝上蹦跳着,仿佛在嘲笑她。水镜气不过,捡起一颗松子向它砸去。谁知那松鼠灵巧地躲过了。更让水镜想不到的是,她紧接着又中了一招——松鼠在躲的同时还不忘再砸一颗。水镜彻底怒了,一下夹起四颗松子向松鼠射去。然而这松鼠甚是敏捷,跳跃在松枝间,竟一一躲过了,还高兴地蹦跳着。水镜气极,正欲再捡松子,忽觉身后不对劲,一转身便看见一颗松子正向她射来!想到躲时已来不及了……
忽然,一根青草飞来,穿过松子,将松子钉在了旁边的松树上!
“让你受惊了。”清冽的声音飘来。
映走过来,那松鼠跳到她肩上,亲密地蹭着她的脸。
“对待初见的客人,怎能如此无礼?”映对那松鼠轻声责问道。那松鼠竟然愧疚地低下了头。“我代它向你道歉。”映对水镜微微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