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色衰爱弛。琰姬怕色衰失势,卫君惧亡国之祸,秦王有爱美之心,所以只待雏儿成人。”
“原来如此!既是秦王内定,为何不养在秦宫?偏来赵国惹是生非,害我受人一肚子气!”
“相邦息怒。那秦王有意,可我师叔无心啊!”
顿弱名声不响,可是顿弱的师叔声名喧天,尤其在赵国家喻户晓。
三十年前秦围邯郸,义不帝秦与辞却千金让鲁仲连声名鹊起,被誉为“天下高士”。
世人都知晓千里驹与秦国势不两立,所以老人带孙女来赵国合情合理。
“师叔不愿托孤给秦王,这才来赵国寻个好去处。”
“既如此,烦请转告先生,赵国愿为他抚养孤孙。”
“当然可以,不过……”顿弱揶揄一笑:“在下行商,效仿吕不韦,只不过这奇货可居,居的不是王侯公子,而是绝世美人。所以……”
郭开嗤之以鼻:“难怪你连秦宫秘事都知道,原来做的是李园那般勾当!”
“大人不必如此看我。”顿弱赔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君王最甚;逐利之心,贤愚皆同,庶民尤烈。顿弱在这其中做个穿针引线之人,踏花寻芳,各全其美。”
“亏得你,这种事也能说得这般好听。”
“顿弱不仅说得好听,也能做得好看。”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心照不宣。
郭开五十步笑百步,自然心领神会:舍不得钱就套不住孩儿。
全程目睹顿弱胡说八道的剑卫离开相府后忍不住提醒:“清河不是名,是封号。”
号?怎么会有号?!
公主……
“好极!好极!“
污水既已当头泼下,只好多泼几盆,最后说声“误会”或许还能赎罪。
“兽父垂涎养女,多好啊!”
好个屁!
忌公子完全不懂顿弱在干什么,再三追问只能得到两个字:“天机!”
明月照临邯郸,王城夜灯长明。
赵王,名迁,约莫二十五六,因着貌秀声清的母亲而得了玉颜金嗓。
君王夜半虚前席,吊古伤今问苍生,问得死路还有几程。
赵之于秦,国不大,民不众,富不如,治不及,相不贤,将不武,所以必死无疑。
“敢问假相,有何良策存赵?”
“以一半国土赂秦,秦若受土四国必定惶恐,我王可合纵天下兵力一雪前耻。”
此计甚蠢,幸得赵迁不是秦王,怒火攻心不会立即砍人,只说得一句“愿卿自更计”。
此人便是司空马,曾是秦相吕不韦最器重的下属。
七年前秦王收拾了吕不韦,司空马逃来赵国,被赵国聘为假守,也就是代理相邦。
为什么赵国本有相邦,却又有代理相邦呢?
大概是因为,赵国相邦建信君是只大懒虫。
懒虫深谙做得越多就错得越多,所以事都让别人做,自己落得闲与贤。
葺被迫外逃,春平侯累死,司空马又得罪赵迁,当真是流水的假守,铁打的相邦。
割地赂秦只会让秦国有恃无恐变本加厉,以此来警醒其余四国简直是笑话。
一向精明的假守出此下策,赵迁难免萌生罢黜之意。
司空马黯然告退,韩仓捧来夜宵进御,一口一口喂赵迁吃下去。
也只有在这时,夜深人静独与韩卿相伴,赵迁才能卸下重负露出一丝笑意。
韩仓伏侍他歇下,抚着他深皱的额头,恨不能替他担去所有的忧。
“白日给你寻了几个女孩子,你有空了就见一见。”
“见什么?有你就够了。”
“可你是国君,国君得有国储。”
“你管这些做什么?你得向建信君多学学,少操点心。”
韩仓笑,伏身一吻:“我不正在向他学吗?!”
“呸!好一个以色事君的佞臣贼子!”
赵迁翻身拦腰一抱索了春光旖旎,一双雄鸳鸯不知羡煞人间多少男女。
敌寇犯边,再多欢愉也不过刹那惊喜,阴云在次日新晨爬上赵迁额头。
韩仓接了眼线奏报,旋即告密:长公子赵嘉夜会秦国外使姚贾。
姚贾是秦国国使,原是赵国旧臣,本来赵迁甚为忌惮,但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姚贾这些年差不多在养老,平日就管管秦民生计,替秦商跟赵国盐铁官打打嘴仗。
秦赵开战,姚贾的差事就是保护秦民安全,天天跟人嚎“战不伤百姓,刀不下庶民”。
“夜会”两个字着实不妙,赵迁下令盯紧大哥,并增派人手监视姚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