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那四贼劫宝,而未教杀人。白中玉问,四贼如今何在?罗家父子称,以教他们暂避去了。龙子迁、虎兴旺名号“飞天神魔”、“插翅大虫”,著名的飞贼,但极少有人认识他俩并睹庐山真面。龙、虎二贼一般会落脚蓝田县七盘山玉鳞观。玉鳞观的观主金鑫道人同他俩相厚。罗家父子求到、用到他俩,也是那厢去请。而罗家父子所以认识龙、虎二贼,在于另二贼铁氏兄弟的牵线与引见。他们之间属于同门师兄弟的关系。而铁氏兄弟一般会躲到在渭南县的乡下老家。白中玉当即派人持公文至蓝田、渭南二县,托请地方官府帮助拿人。很快,铁氏兄弟到案。但龙、虎二贼未获。玉麟观上称,二贼不但近日没有来过,而且以前也从未曾来过,并不认识与晓得。观主金鑫道人非同一般,有法术,当地人皆知。所以,官家也未敢叱之涉嫌同贼盗有交而连累惩办,或行敲诈勒索。否则,必然打一杠子,捞取一笔不义之财。
白中玉拷问铁氏兄弟。铁氏兄弟招认罪行。白中玉上呈案卷,并请上面撒下海捕公文,缉拿龙、虎二贼。虽然龙、虎二贼尚未归案,但现有证据足够且确凿无误,罗家父子也被判定死罪,等候处斩。赃物发还苦主,另以罗家部分财产赔偿韩家二老之死。但官场黑暗,况且罗家在朝中有亲人。那都察院右都御史罗荣长走门路、托人情、运动关系,从而使得陕西省院复审此案。当然,少不了授意罗朝奉的家人去省里呼冤,做为一个引由。实不需要这引由也可以,省院对于每一份下边递上来的卷宗都有审查复核的义务与责任,避免本省地方上审理案件当中不周而出现冤假错案。一旦发现有漏洞的卷宗,往往发回重审,或提调案犯入省复审。罗荣长企图借此可将罗家父子教唆劫宝杀人,改为事不知情、并未参与其中,不过案后稀里糊涂买赃而已,至少不会死罪。但,最终未能行得通。陕西布政使宋迁、按察使张威两位地方大员,主要还是提刑按察司经手核定甚至平反案子。原本想要把事情办好,讨好一下罗御史,不想差点着灾。
白中玉接到省院文书,马上感觉到其中有问题。这来得突然。银蟾获知此情,也认为隐情不小,或有不可告人一面。假如罗家翻案,丈夫白中玉(也有她自己一部分)劳苦白费。白中玉还会因此而陷入遭问责的困境,怕要官职不保。绝不能坐等祸降(还不至于论坐以待毙),必须及早应对。这件事情上,白中玉什么也做不了、做不成,还得来靠银蟾。像那次一样,银蟾接连夜入布政司、按察司两大衙门,假扮神灵而施恫吓,诈出两司长吏果然均得到了罗荣长的秘密授意,要帮助罗朝奉父子开脱罪行。罗家人也暗里输送了他们数目可观的钱财。银蟾怒气满腔,真想现刻结果狗官性命,但克制住了冲动。“神灵”警告二位大员,好好为官,清正廉明乃为根本,切不可贪赃枉法。否则,祸降于身,性命不保。二司主管大吏胆裂魂飞(实则在“神灵”方出现那会儿,胆早裂、魂早飞了),只有维诺。而后赶紧退人之贿,推人之请。一番重审,维持原判。
不过,银蟾忽视了陕省低级别官吏(万不能小瞧他们,有时堪大用)。罗荣长更变策略,另谋手段。阴使人打点,最终以模样像似的其他罪犯,还不能是死囚,但也最好不要为轻犯,替罗朝奉父子服刑就斩。避免出疏漏与马脚,顺顺利利,事先需要通过手段,令替死鬼心甘情愿,要不然验明正身过不去。到时候不承认自己叫“罗文昌”、“罗化蛟”,便坏大事了。官家这方面办法有,比如事成之后替死鬼的家里可以得到一笔钱财为补偿(此为首选),比如以对替死鬼的家人不利相威胁,或其他怎么着,以教就范。总之,成了。只要替死鬼承认自己是罗朝奉父子,其他都好说。行刑时节验明正身,不过走过场。受委托(也受了好处)的官吏处处都想到了,也办得周到。被刑者,就是“罗朝奉父子”。而真正的罗朝奉父子,则以替死鬼的身份好端端活了下来,虽充军发配,然很快获释,惟外地落户而已。没关系能行?古时候如此,现代也偶有。这一切就叫“瞒天过海”。
韩家命案结了,“罗家父子”被砍了头,但这篇事情并没就此完全揭过去。临潼县境内突然大闹采花贼,案发累累,极其猖獗。先奸后杀,手段残忍,很多的少妇、少女遇害,或有累及她们的家人,一并遭殃死难。闹得全县一片恐慌,尤其有年轻女子之家,心惊胆战,未知哪一天灾劫突然临头。凡中年以下的妇女,不敢步出家户。长此下去,但民愤大起(已然有民至于县衙请愿,请速严惩凶手),白中玉便不要再做官下去。上面也会重治其治境不力之罪。当下,他要做的,是及早拿住凶魁,给县人一个满意的交代。然安抚民心同时,虽大奋人力追查采花贼,却长日不获,连影子都捕不着。而采花贼作案依旧,毫不收手。且较之前更甚,明显在同官府对着干。你查得紧,我劣案犯得频。白中玉被闹得忧心忡忡,身心疲惫。未知最终能否将凶犯捉拿归案,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