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李村长家。
小小的屋子,挤满了人,一眼看去,村中来了一大半。此时的村民与白天宛如两人,眼中透着恐怖光芒,仿佛地狱的妖魔,见到鲜血而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
屋内微弱的烛光,时不时的抖动,光影晃动。
“咚咚咚。”
老村长,老木根做成的拐杖,用力的敲击地面,此时的老村长一点不老,而且力气也不小,否则也敲不出如此大动响。
村民安静下来,只是那亮油油的眼睛,渗人的微笑,不曾消散。
李村长道:“各位,我们为了什么躲在这深山老林里,你们心中自有数。”
“老爷子,有了钱,我们天涯海角哪里去不得。”
说话之人蹲在破旧的衣柜之上,蜡黄的肌肤,消瘦的面容,张开嘴露出一排残次不齐的黄牙。
老村长道:“野猴子,你难道你忘记你如丧家之犬,躲在阴冷潮湿的水沟中瑟瑟发抖的模样,如今是忘却了伤疤。”
野猴子消瘦的脸更加消瘦,尖嘴猴腮,也名字起的恰好。
野猴子细长的手指扎进衣柜森然道:“记得,怎么不记得,永远记得。缩在这里,快要发霉,发臭,但老子还记得我是鬼手林峰。”
鬼手林峰,这个名字,放在十年前,江湖上无人不畏惧,在他手上死去的亡魂已经数不过来。可惜,鬼手林峰在最巅峰的时候,不知死活的去了帝都长安,爪子伸向了皇室宝库,自然下场凄惨无比。
野猴子冰冷道:“老爷子你莫不是忘了你是谁,忘记我们都是谁。”
李村长沉默,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好人,他们都是恶人,前半生杀人如麻,逍遥快活,最后落到,仇家追杀,朝廷通缉,整日东躲西藏。
这个村子有一个名字,他们自己的名字,“恶人村。”
他们是一群恶人,无恶不作的恶人,前半生的肆无忌惮,让后半生只能老死在这无人的山林中,多少年了,外面的世界只存在记忆中,甚至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
李村长看着村民道:“你们的想法和野猴子一样?”
村民不言,李村长苦笑,本性难移。
一双大手蛮横的推开面前的村民,村民瞪着眼,却没人敢有怨言。
邓野盯着李福明道:“老爷子,你不问问你儿子吗?”
李村长闻言看向自己的儿子,李福明。
李福明眉毛拧在一起,看看自己的父亲,又看看四周的村民,最后目光落在邓野身上。邓野嘿嘿一笑,点头。
李福明深吸一口气道:“干,有了钱,我要带着我儿子去外面的世界,帮他娶一个美丽妻子。我不想他和我一样永远缩在这里,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李村长有些失落,野猴子哈哈大笑。
李福明道:“安顿好儿子,尽了做父亲的义务,我还要履行儿子责任,我要去森罗山。”
李村长身体开始颤抖,张开口嘶哑道:“你要报仇?”
李福明点头:“邓野大哥,愿意陪我一起去。”
李村长看向邓野,村民也不可思议的看着邓野,就连有些疯癫的野猴子也差异的瞪着邓野。
邓野是谁,村民都知道,所以惧怕他,他们对李村长只是敬畏,对于这个邓野是打心底的害怕。
邓野,原名,邓叶雄,人称“狂人屠”,六年前在洛阳,一人独自面对,皇城禁卫军,南衙十六卫,怒斩千人。那一战,杀的天昏地暗,护城河的水都被染成红色,据说一年之后才渐渐消散。
邓叶雄为何独战,皇城禁卫军,南衙十六卫,没有人知道,朝廷也对此闭口不言,邓叶雄也从来没有说过。
四年前,邓叶雄在村落附近被李福明所救,当时的邓叶雄犹如死狗。
一年时间邓叶雄除了吃就是睡,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干。
后来化名为邓野,寄住在李福明家中。
李村长道:“邓野你是在还恩情,如果这样大可不必,因为你们去了都得死。”
邓野笑道:“六年前,害怕,恐惧,一脚踏出洛阳,便死了。我是去求死,求解脱。”
野猴子大笑:“老爷子你老了,害怕了,岁月磨掉你的獠牙,现在不过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
李村长摸着陪伴多年的拐杖,默默不语。
野猴子跳下衣柜,舒展身体,这时候才看出野猴子异于常人,他的个头居然比邓野还要高半个头,在这里鹤立鸡群。
野猴子道:“各位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看家本事吧,干完这一票,我们分了钱,各奔东西,杀人的杀人,报仇的报仇,享乐的享乐,好聚好散。”
野猴子张开细长的手指,指尖的在烛光下散发出刺眼的寒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