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城墙，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城门上残余的字迹在告诉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惨案。

“远……山……”

莫邪静静矗立着，虽然业力不是他受，但是看着记忆中人来人往的城池沦落到这种地步，他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悲。

这都是自己造的孽啊，几万的生命就在他手中挣扎，哀嚎，消逝。

穿过城门，城中一片荒芜景象，地上还惨留着干涸的血迹，莫邪的心情愈发的沉重。即便过去十年，这里的怨气还是没有消散，反而愈发的凝聚，打开法眼，天空中黑红的云团在翻滚，隐约能看清里面扭曲挣扎的人形。

“地府未成，轮回艰难为继，亡魂要不就进入地府沉沦，要不就在阳世消散，除非极少数的幸运儿，才有机会重新投胎。这一片的厉鬼，气候已成，贫道就帮你们一把。”

快步前进，走到了曾经摆京观的地方，这里的怨气最浓，是最为核心的地方。

然而这里却已经被八座石像包围，八座石像是八个样貌威严的神将，摆成一个圆形，面朝圆心，地上是一个与平常法阵不同的阵法，这种画法他知道，《炼尸秘录》有过记载，本尊不会没事跑到这个地方来布置，他也没有布置过，一气道盟内部有能力布置的只有神雷天师石坚，作为林凤娇的尸兄，茅山派正宗的传承，会这些并不让人不意外。让人意外的是石坚会来这里布置法阵，禁锢这些厉鬼亡魂。

世间万物皆有阴阳两面，原本的八尊护法神将本应是镇压邪魔的，但是只要将八尊护法从八方对准阵法中央，原本镇守八方就成了困守一隅，把邪气聚集，藏污纳垢。

石坚修炼的是茅山的《上清正明心经》，这本功法修炼出的法力光明流转，正气浩然，是驱魔道士最适合的功法，加上他结合《上清雷法》创造的《闪电奔雷拳》，一身修为对于邪类极为克制，如果不是心性原因，怕是早就步入合道境界，可以说只要他心性圆满，就能直接进入合道。

然而石坚却在远山城内布下邪阵，禁锢亡魂，又是要干什么？

唉，走也，走也。

既然是永夜的人在这里布置的，我也没什么留下的必要了，走吧。

莫邪抖一抖袖子，顺着原路退了回去。

一身杏黄色道袍的石坚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手掌中的雷团湮灭，化作点点电弧。

幸亏你识相，不然贫道定然要将你诛杀于此，就算你是魔主的分身也一样。

莫邪出了城，按照记忆往那个地方走去，自己的“葬身之所”。

深山老林中，一样的破败，砖瓦没有任何的改变，除了那新增的残叶。和当年离开的时候一样，自那天屠城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呢。

径直跨步入门，前堂一堆的杂草、碎石，还有几根红线和破旧的铃铛、符篆。往日的记忆又浮上心头，在这里自己修炼走火入魔，还是那莫名的老君骑牛图，不过后来好像是被黑铁之门吸收掉了。那个道士好像也没回来过，估计是被杀掉了。

再往前走，来到了后堂，两个被破坏的铁笼，地上一块很大的黑色痕迹，那是他的血。

看看眼前这一切，多熟悉。

就是在这里，自己决定要用冷酷活下去的心动摇了；就是在这里，自己的好心被破坏殆尽；就是在这里，自己恐慌、愤怒、绝望、憎恨、后悔、疯狂；也是在这里，自己抛弃了人身，彻彻底底走上了一条与世界为敌的道路。

取出数坛酒，去掉泥封，浓郁的酒香弥漫了整个空间。一坛又一坛的灌进嘴里，酒液打湿了衣衫，整个人显得邋遢，然而眼中的悲哀却是实实在在。

“十年了呢，一转眼就十年了。

谁能想到曾经那个贪生怕死却又狂妄自大的家伙，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跟你说，现在的我可牛逼了，修习《五行法》，一身五行法力，又掌控了五种五行灵物，在外面和白裘恩闯出了好大的名头！鬼面双煞中的五行剑仙，我挺喜欢的。我很奇怪，明明都叫我们双煞了，为什么还给我们取这么正派的名字？管他的，那些傻叉脑子里想什么我又不知道。

说起白裘恩，我估计他就是以后的白裘恩，哈哈，那个猥琐的家伙还在追求东方月初他妈。

本尊为了完成任务，正在累死累活，我就落个逍遥自在。我不这么过也不行，如果成功了那这个世界以后就没这么好的日子过了，失败了我就得和本尊一起被天道镇压五百年，所以还是需要及时行乐。

话又说回来，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多管闲事会怎么样呢？可能一切都会很正常的继续下去吧，我做我的赶尸人，涂山一家其乐融融，然后依照剧情发展下去，我可能会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可能会死在某个地方，也可能神功大成，长生不死。

不管怎么说，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这情况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