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西南方有一座今日被清场的酒楼,酒楼奇高无比,是得到了官府允许修建的高度,在楼上往下看,几乎可以俯瞰除了城主府等处的大半个略阳城,酒楼高处的走廊处有个腰配单刀的中年男子,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谢青所处客栈的情形,然后一名白衣年轻男子从不输白昼的后方走来,轻声笑道:“听说这薛晓是个一品境的大魔头,还是南疆出身,一身御兽之术在南疆可是无人能及,可以说五毒宗崛起的希望就在他身上。”
中年男子倾斜而立,身子靠在栏杆上,眯眼看着远方薛晓的死去,撇了撇嘴,道:“那也是过去的说法了,只可惜,这薛晓功亏一篑,本来大好的局面也被他自己糟蹋了,真是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这么出色的年轻人,真想下去试试手。”
年轻男子上前与中年男子并肩站立,手指极有韵律的在栏杆上叩着,平淡道:“要怪也怪江阳清水帮情报有误,这次就算小主人身旁那人不出手,光是那位身旁随行的人也能轻轻松松弹指灭薛晓,都以为鲤鱼会这次又只是接了单可有可无的小生意,殊不知这单生意背后藏着的,可是一条不逊于大鲸的鱼,一旦到了柳河城,就真是鲤鱼跃龙门,再非江阳那个整日还为生存而劳碌的鲤鱼会了,到时候,这天底下都得只剩一个鲤鱼会。”
中年男子收回视线,漫不经心道:“那位王爷还真是大胆,竟然放心动用鲤鱼会这种江湖帮派,一旦出了什么差错,那可是再也无法挽回了,真说起来,邹江峰老爷子才是好胆量,竟然舍弃江阳的基业,打算这次一举迁移到柳河城去,这种果断决绝,真的是江阳其余帮派所不能有的,还真是有点期待他们发现真相时的表情了。话说回来,你发现跟在小王爷身旁的人是谁了?”
年轻男子停下手中动作,“兖州有实力单独做这件事的,小册子记载了五人,如今才确定三人没有跟上,仍旧留在兖州,兖州方面的迷阵也已经在昨天夜里沿着青梁两州的交界处前往柳河城,据悉随行人有昌前本、曹铭两名宗师,另配备黑风骑一百三十五人,暗中有十名一品好手乔装开路,是不是很隆重?”
中年男子只是皱眉,不说话。
年轻男子又开始一叩一叩,按照某种韵律敲着栏杆,“这次柳河城之行,燕王所做的准备很是充分,柳河城那边的人也已经启程,按照迷阵所走的路线迎接,连他们也不知道所迎接的只是一个空壳子,真正的世子殿下早在一个江湖帮派的护送下,从青州一路去往柳河城。”
手上满是茧子的中年男子闻言冷笑道:“范屠夫这辈子除了在边境打仗,凭借手中八十万黑风骑肆意妄为,做些僭越之事,又哪来这么多花花肠子?要知道夫怀那边的读书人提起范屠夫,可都是用南蛮子来代替……”
年轻男子挥一挥手,打断中年男子的话语,“说正事,不要把你对范云图的私人感情夹杂进来。”
中年男子哼哼两声,道:“你接着说。”
年轻男子轻叹一口气,“算你好运,范云图那次屠村只有你一人活了下来,不过你可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要是做错了什么事,老主人不出手,我也要杀了你!”
中年男子无奈一笑,他清晰记得在自己入这楼子的时候,那个引进他的前辈只是教给他一个简单的道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完这句话后,那位前辈笑眯眯的问他懂了没,中年男子那时候只是摇了摇头。后来他就渐渐懂了,在老主人费尽半生心血打造的十重楼里,最讲规矩,何时何地做何事,用什么手段做事,都要详细的规矩,完成自己的任务后,便立即离开,谁也不得擅自行动,若有意外,自有隐藏着的黑衣楼暗中补救,绝不允许谁自作主张,去做那些自己不应该做的事。十重楼最忌讳自以为是,谁做错了,老主人有的是五花八门的刑罚来教人懂规矩,所以这么多年来,十重楼情报网的建设,还有暗杀工作的进行,从始至终都很干净,没有被人捉住过尾巴。
十重楼老主人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姓名,只是在一次十重楼九位楼主开会时,曾自傲道:“以我十重楼之高,可观天下大事,听世间众音,纵使庆国密探,也无我之成就。”此话传出后,外人便以观世音三字称呼老主人。这次老主人悄悄来到青州,暗中传给年轻男子一道密令,说是已经物色到下一任紫衣楼楼主,日后将接替十重楼,让年轻男子在青州暗中给予下任楼主方便。
年轻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发愁,意兴阑珊道:“客栈角落里住的应该是陆象山。”
中年男子狠狠的一拧眉,“陆象山?他不是天师府天师吗?他怎么来蹚这趟浑水?”
年轻男子冷笑道,“除了天师府的陆象山,兖州那一带还有谁能护送小王爷,还有庆帝如今崇佛抑道,以天师府为首的庆国道教一脉深受打压,前些年为庆帝占星卜卦,专擅谶纬之术的袁经真人不就被庆帝随便寻了个由头,逐出京城,今生不得踏足京城一步吗?为什么陆象山要来蹚这趟浑水,要知道燕王范云图手握兖州兵权,手底下明里有八十万黑风骑,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