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关厚重的城门在绞盘的带动下缓慢打开,露出城内一双双眼睛,像从阴曹地府窥探人间。阴森的气息似乎要从城门口处溢出来。
“杀——!”
那是来自他们新的天将军凌毅的第一声喊杀。三里的距离正好够这群来自地狱的恶鬼把速度提到极致。
羌族因积雪变成雪白的营帐区涌入一股黑色的洪水,所过之处,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人,慢慢地,营帐又变成一片血红。
急行军了数天的羌兵此时刚刚沉沉睡去,敌我的悬殊以及积雪的关系,彻里吉根本没想到蜀军还敢反攻为守。凌毅率先拉起灵宝弓,“嗤嗤”几声,站在最外头的几名戍卫不明不白地就倒在了血泊里,旋即被后来跟上的重骑兵踩成肉泥。
“哇!鬼啊!”
“是……是天将军!天将军的鬼兵来了!”
“快逃啊,天将军领着鬼兵来了!”
羌营中很快乱成一片。那些下了马的羌兵此时在鬼骑眼中,和蝼蚁没有什么区别。混乱之中凌毅已经冲到前阵中营。羌族的第一勇士越吉白天多次请战不得,心中气愤,晚上喝了几袋青稞酒便沉沉睡去。此时醉醺醺走出营帐,不料迎面遇见杀气正盛的凌毅。
几乎同时,凌毅也锁定了这位身材如山一般的汉子必然是重要人物,不多思索,凌毅便拉起灵宝弓照着越吉门面就是一箭。越吉也是从小玩弓玩大的,弓箭刺破空气的嘶嘶声他无比熟悉,即使是在黑夜中他还是本能地一侧头便闪了过去。但凌毅座下战马速度快,利用这一箭的时间已经来到越吉身前。
一带而过,凌毅稍稍弯腰横刀,锟铻刀便将越吉的人头齐脖切飞,凌毅一把抓住人头,回身便退。
这场偷袭给羌族造成很深的心理阴影,直到在遥远到这片九州大陆再也没有大汉、也没有蜀国的年代,草原上依旧有牧民传唱着一首歌谣:黑色的恶鬼从大雪中来,长生天派来了天将军,带走我的情郎啊,只留下腥红的花朵。
三千鬼骑入六万羌营,杀敌八千,未损一人。
……
西平关校场上,三千鬼骑围城了一个圈,内里是秦越早有吩咐的,活捉回来的五十名羌兵俘虏。
整个校场只有零星几把火把,鬼骑的面具在昏暗的火光映衬下,更显狰狞。这五十名俘虏早已吓破了胆,畏缩在一起。
忽然一声喝止,凌毅穿着马超的盔甲骑着战马来到他们跟前,把越吉的人头扔在地上,众人一看,竟然是草原的第一勇士越吉,更是吓得一个个跪在地上,以额触地,连连求饶。这时凌毅厉声说道:“你们这些草原上的蝼蚁竟敢冒犯天将军,长生天必定连下三天大雪,淹没你们的帐篷和牛羊以示惩罚。三日之后如果还不回去敬奉长生天,必有天雷将尔等劈成齑粉!”
说罢,麾下鬼骑让出一条道路,低沉威严的喊声震天,凌毅又说道,“把这个懦夫的人头带回去,告诉你的兄弟们,长生天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五十名俘虏哪里来得及细想,像逃离地狱一样,转身拔腿就跑。
……
羌族大营刚从骚乱中平静下来,一方面在营前加装了拒马,增派了哨探的人手,另一方面要求士兵全部带甲而睡。
但随着夜色渐渐深邃,整个大营的吵杂声却越来越明显。就像铺天盖地的蝗虫在头顶盘旋,看着就头皮发麻。羌族士兵们在讨论着天将军是如何一招砍下第一勇士越吉的人头,讨论着鬼骑是如何阴森恐怖,当然,还有天将军关于三天大雪与天雷的预言。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彻里吉此时无心睡眠,听得大营内到处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禁心中盛怒,“越吉!去看看大营怎么这么吵杂!”
过得一会,却是雅丹走了近来,他神色无奈地说道,“大汗,越吉已经没了。”
彻里吉脸上显然划过一丝失落。
“刚才蜀军那边放回了五十名俘虏,那五十名俘虏回来后到处传说着天将军的威名,还说长生天将降三天大雪以作惩戒,三天大雪后还不退兵,将有天雷降临。”
“谣言!你怎么就让谣言如此肆无忌惮地传播?”彻里吉气得大拍案几。这样的计略实在太笨拙。
“大汗,今晚被袭营之后我便从后营改屯前营。半夜这五十人跑回来,我以为是刚才被冲散的士兵,而且一一都能对上所归属的头领,收拢回来后就没多留意。”雅丹申辩道。
“去,把那五十名士兵给我拎出来,明天斩首示众。再带着我的亲兵巡营,再有窃窃私语,散播谣言者,杀无赦。”彻里吉气急败坏地下令。
“大汗,谣言就像苍天掉下来的雪,收也收不回了,何况人放回去了再跟各部头领要回来斩首,恐怕头领不答应。”雅丹为难地说道,“依我看,要不加强巡查,捉几个违反军纪的明天问斩就是了。”
但是谣言就像瘟疫,一旦开始了就无法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