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狗盗之辈。”

“爱国者！”

“卖国贼！”

“忠臣赤子！”

“窃国大盗！”

突地一连串争吵声传来，却是赤虎和莫洛克卯上了。阿遥好气又好笑，这一路上两人就像前世冤家一样吵个没停。

铁穆洱心道：这些汉子快意恩仇，至情至性，甚至比土尔扈特人还可爱呢。

3

土尔扈特的队伍正行走哈萨克人的地界上。渥巴锡没有听从铁穆洱的劝告，他只是先行派出使节去通传，请求哈萨克人准许他们从这里通过，他保证他的队伍不会破坏哈萨克的半分安宁。

卓雅的事让渥巴锡头痛了好几天。他发梦也想不到卓雅会自毁容颜，并且以此来达到终身不嫁。

“这是个可怕的人。我早就知道。如果留他在身边，不但对很多人是个威胁，而且会毁掉很多人。”沙莲娜说。

是的。可是他偏偏又做了那么多利于土尔扈特的事，倘若没有他，土尔扈特前进的步伐或许不会如此顺利。

“希望这一次之后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希望吧。希望快点过了这片草地，这里真是个好地方，虽然水草没额济勒肥美，嗯，听说伊犁比这里更好，甚至比额济勒好。伊犁。

伊犁不远了。

然而就在这时，使节吹揸布遇到了麻烦，哈萨克人割掉了他的一只耳朵，让他回来转告渥巴锡：哈萨克人不会上他的当，让他马上带领人马折返，或者绕道，否则哈萨克人会不惜一切代价保卫自己的领土。

“哈萨克人以为我们是来抢夺他们的土地的。”

一定是俄罗斯人在挑拨离间。铁穆洱说得没错，哈萨克人会对土尔扈特人不利。但这时候已经没有了退路，回去的话俄罗斯的大军就在等着，绕道的话也让俄罗斯人以逸待劳。前进吧，没有人能阻挡土尔扈特前进的脚步！

于是土尔扈特人就与素无仇怨的哈萨克人接上了火。才布克多尔吉引领着他的中卫军来回奔突着，铁穆洱新近给他增添了耻辱，现下他将一切发泄在这些素不相识的哈萨克人身上。哈萨克人玩起命来一点不输逊于土耳其或者瑞典人，不过与哥萨克相比，他们还是嫩了一些。才布克多尔吉只输过给哥萨克，甚至他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失败过，他只认为是哥萨克太狡猾，而自己太大意，大意失荆州，如果再打一场，他一定不会输。可惜，战场上往往是以一战定乾坤的。这一趟，他不容许自己再有闪失。结果他着实打了几次胜仗，虽说牺牲的人马也不少，但终归是将哈萨克人挡住了。

可以这么说：土尔扈特人是踏着人和牲口的尸体跨过哈萨克这一片土地的。

土尔扈特人以为，哈萨克将是他们东迁的最后一个恶梦，其实恶梦并没有结束，自从他们当年离开中土开始，恶梦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4

“痴虎，过来帮我一把。”

“干什么？俺正忙着，你找其他人吧。跟你又不是很熟。”

“你忙？忙个屁！”莫洛克啐道。

赤虎傻傻看着天的东方，那里一轮美丽的旭日正冉冉升起。他在忙着看日出。

“这鸟蛋黄天天都能见到，有什么好瞧？”

“你不觉得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吗？”

“狗屁，数十年如一日，一点长进没有。”

“跟你这种人说了也白说，对……对牛弹琴。”

“我们两个本来就没有共同语言。”

“鬼知道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赤虎不再理会莫洛克，自顾看着日头高升，心想那红霞底下就是扶桑吧？

只有发见太阳每天仍正常升起，赤虎才相信自己有一天终会回到江南，回到故土。

阿遥在旁边陪着他。就像在大漠那时一样。彼此无语。铁穆洱在远处的山头，说是静一静，不希望别人去打扰他。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这世上到底是先有鸡蛋还是先有鸡？”

“这个……据说天地原是一片混沌，由盘古初开。”“那盘古又是怎么来的？”

阿遥笑说：“盘古是神仙，天地在时，神仙也在了。”

“可神仙也是有阿妈生有阿爷教的吧？”

“呵呵，神仙都是从石头里爆出来的，就像孙悟空一样。天地就是他的父母。”

“那天地又是怎么来的？”

“不是说是盘古所开吗？”

“哪到底是先有天地还是先有盘古啊？”赤虎抓着头皮，像思考一个旷古铄今的大难题。

冰雪聪明的阿遥也被弄糊涂了：是啊，我由父母所生，父母又由祖父母所生，这样追溯上去，到底那最先的祖先从何而来？我从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