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左事大,改编降军更重要,李荣坚持检查到底,快到天黑,才折转回去,众将一个没带,匆匆回来总管府,步入偏院书房,推门进去,看见方从义由几个亲兵看着坐在室内。
他慌忙起身,拜倒在地。
“快快请起。”
李荣打发了亲兵们出去,他没见着别的人,微微生疑,道:“路上辛苦,……”方从义衣衫褴褛,闻言几乎涕泣,何止辛苦,简直九死一生。李荣问道:“怎的这般打扮?周将军呢?”
“将军不知,只逃出了小人一个。”
“发生了什么事儿?”
“沙柳儿个狗鞑子,小人等一入成,面也没见着他,直接被关了起来。”
“关了起来?你没讲来意么?”
“将军叮嘱,密信只给纳哈出一人看,小人没见着他,不敢拿出来。
他的回答有真有假。
“小人夜观天象,……”
“甚么?”
“噢,好叫将军得知,小人年幼时,师从永嘉人金月岩修道家之学过几年。跳神请神、观望天象,略知一二。方从义”忙解释。
李荣呆了呆,人不可貌相,看不出来,这一位名门出身,有传承的神棍。他点了点头,道:“接着说。”
“是。”
方从义发了个抖,他衣服破烂,室内纵然生有火炭,难挡严寒。李荣怀疑他归怀疑,关心下属已经成了习惯,下意识地吩咐门外,拿过来几件衣服,方从义穿上;又叫端上热茶,给他暖身子。
方从义感激涕零,跪倒谢恩,起来一口气,不嫌烫,喝了大碗茶水,恋恋不舍抱着茶碗,用余温暖手。
他道:“前日,小人夜观天象,看出来晚上必有大风。告诉了周将军,提早准备。果然,二更前后,风声大作,趁着风声,周将军等诸位军爷,杀了看守鞑子,救出关在别处的弟兄。汇合一处,潜伏出城。”
李荣不动声色观察他的言谈举止,静静倾听。
“建兴城,小人很早前去过,比较熟悉,自告奋勇头前带路。那夜的风,真的好大,路上树木细一点的,许多吹得断折,路上不见人行。俺们,……不,小人等顺利摸到偏僻城边,找处民家,摸了些绳索,借吹倒的树木,搭起人梯,千辛万苦翻过了城墙。”
建兴城墙不低,真如他所言的话,千辛万苦四个字不足以概括其难。
“早几日听看守小人等的鞑子闲谈,说将军攻下了辽阳。小人等商量决议,沙柳儿既然见不着,好歹留了条残命,怎么着也得找着将军,这条命不是小人的,是将军的。当下,小人等辨了方向,往辽阳来。”
这条命不是他的,是邓舍,的确有人如此说过,不是、方从义,是周姓的军官以及别的士卒。
“本来顺顺利利,万不曾想到,事发突然。要用个词儿形容,那便是急转直下。才离了城墙没有两里地,半截腰撞上一股军士的巡逻。周将军等人,只有几件缴获自看守的兵器,虽然勇猛无敌,比不军士子盔甲齐全。鏖战多时,冲出条血路,随行的军爷们,死了十之。”
建兴新败,加强防卫,理所当然。
“小人等落荒而逃。那股子鞑子巡逻,穷追不舍,且战且行,四更天时分,死的就剩下周将军与小人两个。周将军身负重伤,眼看不行,小人本要拼死保了他,带回来见将军。谁知,周将军义薄云天,说甚么不愿意连累小人,催促小人快走,他返身帮小人断后。”
周姓将军绝非不愿意连累赵帖木儿。
他不知邓舍派赵帖木儿去沈阳所为何事,却知道赵帖木儿比他重要。起过念头杀了他,免得落入敌手,微一犹豫,沈阳离辽阳不远,或可逃出生天也未可知,没杀他,主动断后,给赵帖木儿争取了时间。
“小人热泪盈眶,也没办法。忠义不两全,为了尽忠将军,只好舍弃了周将军。小人一个人,好藏,逃逃藏藏,好容易避开了鞑子巡逻,白天不敢露面,只有夜间赶路。直到今早,进入了辽阳防区,下午,回来了辽阳。”
战火纷纷,方从义孤身一人,不来辽阳无处可去。投降沙柳儿?周姓的军官杀了不少蒙元军卒,落入他们的手中,当场横尸两段。沙刘二只有辽左一地,残兵败将;李荣捷报连连,往前途上考虑,人往高处走,
李荣颔首,道:“历经艰辛,难为你了。”
“不敢,为将军效力,死而后已。”
“密信呢?还在你身上么?”
方从义取出来,恭敬递上来。李荣看了眼,信封上的火漆没动,估计周姓军官死后,方从义疲于逃亡,也没空想起来去看。却得防着一手,别叫赵帖木儿适才所讲,全是假话,他实际投降了沙柳儿,来做细作。
s沙柳儿狡诈,不得不防。
李荣随手接过,放在案几上边,心想:“他的话,有几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