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尖叫毫无预兆地响起,仰身躺在地上刚刚苏醒过来的普罗帕一睁眼就看到了头顶上那张有着赤红色的鸟喙的苍白色面无表情的人脸。
除了长期处于黑暗使火凤的皮肤变得透明之外,千年来靠摄食腐尸烂肉为生使火凤如先前众人遇到的食人鸟一般逐渐生长出一张人面,其上紧闭的双眼只是如画出一般的两条弧线,那是尸体上残余的阴魂长期聚集所致,他们附身在食人鸟身上,通过啄食更多的尸体来达成它们对这个世界的怨念,长此以往,恶性循环。
然而众人还是不难认出眼前其实是一只凤凰,因为他和冰凰一样有金雕玉琢般的双翼,巧夺天工的长尾和远古神兽的气息。
“爹爹……”本以为最终会找到两具尸骨,或者虚弱但得以存活的父母,又或者守着母亲而颓唐的父亲,谁知竟是眼前这番局面,天知道,作为凤凰这一高贵的远古血脉,父亲是如何容忍自己逐渐变成这副模样,又如何能忍受每日进食那些肮脏腐烂的尸体。冰凰忍不住化身为冰蓝色的凤凰真身,扑入火凤的怀抱,大声哭喊:“爹爹!爹爹,孩儿终于见到你了!”
来自血脉的亲近气息令火凤感到一阵悸动,他犹豫地道:“你可是凰儿?”
“是我,”冰凰忍不住大哭,“爹爹,是我,是凰儿,凰儿不孝,这么多年都不来找你。”
“凰儿!”火凤一下子惊醒,把冰凰轻柔地推开,忙不迭地举翅遮脸,“凰儿对不起,为父这副鬼样子吓坏你了吧,若不是要守护你母亲的尸骨,我也不愿苟活,如今得知你已长大,我也死而无憾了,只可惜,颠覆了你心中对为父的印象了吧,呵呵。”火凤的笑声里透着无尽的悲凉。
听到火凤的自嘲,冰凰大声喊道:“不,爹爹,无论您变成什么样子,您和母亲都是这世上最伟大的父母,都是女儿的错,让父母受此大难,如果不是我……”
“不,孩子,”火凤也顾不上遮面,急忙出言打断她,“你是我和凰妹最疼爱的珍宝,为了你,我们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爹爹!”冰凰依偎在火凤怀里痛哭起来。
普罗帕小心地扯了扯奥加莱的袖子,轻声道:“王子殿下,这是哪儿啊?”
奥加莱叹了口气道:“这里便是极渊。”
“啊!”普罗帕惊呆了,他们居然活着到了极渊,真是不可思议,他环视一周,发现一路引以为靠的依他尼不在,连忙朝奥加莱轻声问道:“王子殿下,依他尼族长呢?”
奥加莱这才想起他们冒死过来的目的,他忙拉了拉希若的衣袖,凑近她耳语了几句。
希若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冰凰与火凤的互诉衷肠,她客气地拱手道:“火凤前辈,不知您可有看到除了我们之外的人?”
火凤未语,冰凰撒娇道:“爹爹,这是希若姐姐,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啦。”
“哦,”火凤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缓缓地道,“人没有,树倒是有一棵。”
“对,对,就是一棵树,”冰凰忙点头道,“爹爹,那颗树如今在哪儿?”
火凤道:“我见他枝繁叶茂,便移至洞府旁给你母亲遮阴。”
极渊之下哪有阳光可至,只是火凤习惯了为妻子着想,事事都以她为先,再加上目不视物,便也淡化了地底下和地面上的区别。
原来依他尼一入极渊便自动开启了自保模式,自动变成了一棵树,然后莫名其妙地被“种”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清醒过来。
“哈哈哈”奋乃大笑起来,“这个糟老头也有今天,真是太搞笑了,看他以后还怎么板着个脸装深沉,哈哈哈……”
冰凰扯着火凤的翅膀,“爹爹呀,人家可是树精灵族的族长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火凤疼爱地抚了抚冰凰的头,“知道啦,我们这就去恢复他的自由,不过,你可得好好给为父说说你的经历哦。”
“遵命,爹爹。”冰凰开心地道。
火凤已将初时的自惭形秽之念撇开,女儿居然能活着从蛋中孵出,如今还成长为一只真正的凤凰,凰妹泉下有知,应该和自己一样欣慰吧。
沿着荧光石壁一直往前走,过了十数分钟,赫然出现了一座厚重的石门,火凤伸出翅尖轻轻拨了一下石门,那石门便如木门一般被推开。
众人惊讶于火凤的力气之大,但一想到对方好歹是神兽,也就释然了。走进石门,却是别有一番洞天,高约三、四十米的顶上垂下无数奇形怪状的石柱,纵横五、六十米的石洞前方,果然见一棵参天大树种在洞中水潭旁,不是依他尼还能是谁。
但众人很快被倚靠在树干上的一具骨架所吸引,不难看出那是一具鸟类的尸骨,颀长的颈椎之上是一颗纤小的头颅,长约四、五米的躯干在尾部延展出一条犹覆着长羽的尾翎,不难猜出是火凰无疑。
火凤率先过去,轻轻扶正那具尸骨,温柔无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