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你回来啦?”不远处的霍明非站起身来,见儿子呆呆站在堤上,温容一笑。虽是人近中年,声音却仍带有几分青年人的清爽。
霍轻爵满头黑线,张口应道:“爸,别一回来就叫我小名行吗?让人听见多丢脸呐。”
“这儿又没外人——先进来,饭快做好了。”
“馒头?你居然有个这么蠢的名字?”紫宸调侃着他,语调一转,急问道:“我说你不是他亲生的,你怎么没一点反应?”
“你怎么瞧出来的?其他人都说我们眉眼鼻子简直一模一样,从没人怀疑过。”霍轻爵进屋,浑没把紫宸的话放在心上,抄起搪瓷茶缸咕嘟灌了几口。
“废话,这男人的先天元阳丝毫未破,分明还是童身,怎可能生出你这么大个儿子?”
“噗!”
霍轻爵被她这话呛了一大口水,惊讶地咳嗽着。
“咳咳……你说我爸快四十的人了——还是个大魔法师?”
“大魔法师?你说的是西方修士?可我指的不是这个。”紫宸不解。
“呃,这是近年流行的笑话,魔法师指的是没娶妻的老处男。”
“无聊,不过我绝不会看走眼的。他绝不会是你亲生父亲。”紫宸见霍轻爵仍是波澜不惊,有点急了。
“喂,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这个我早就知道啊,因为——”霍轻爵指着桌上一张老人遗像,道:“我其实是我爷爷捡回的弃婴。而我爸爸也是后来才落户到我家的。”
霍轻爵的爷爷当年以拾荒为生,无意间捡到个怪模怪样的弃婴。手短脚短,身子却宣乎乎的方方正正,大概是被家人嫌弃是个怪胎才就此抛弃。老人孤苦一生,心地却极为善良,给弃婴取了个馒头的小名就此收养下来。不过老人辛劳过度,终因伤病缠身没多久便去世了。临终前,他将馒头托付给了流落到此的一个后生,也就是当时的霍明非。
“我爸爸说他当时遭了变故,来这里时举目无亲,日子过得比乞丐还惨,也是爷爷收留了他。两人一起拾荒,总算寻了条活路。我爸爸眼光好,经常能找到些值钱的玩意,等好容易撑起这个家时,我爷爷却没熬过去……临终前让我爸落户到了这里,嘱托他抚养我长大,连名字也是他起的。”
“也就是说,你们祖孙三代,其实都不是血亲?”紫宸问道。
霍轻爵暗道;“是啊,后来我的身体也没跟常人不同,除了以前的老邻居,谁都不知道我曾是个怪胎。而且我跟我爸爸越长越像,别人都认为我是他亲生的……”
“估且先不说你,你父亲绝不是常人。”紫宸断然道。
“他精通物性,先天元阳浑然一体,按说该有修为在身。偏偏命相浅薄,纵有一身阳气却只保持了常人水准的生机……蹊跷太多,真令人费解。”
霍轻爵望着父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头忽然乱了起来。文志英与紫宸都言及父亲并不像平日所见那般简单。一时间,他感觉世界像揭开了一层薄纱,露出另一副模样。
独身多年,霍明非既当爹又当妈,做起饭来麻利得很,不多时便端出几样菜肴上桌,招呼着他过来吃饭。
“盯着我看做什么,难道你今天在学校闯祸啦?”霍明非撂下碗筷,随口一问却点中霍轻爵心事,今天这出闹得实在不小。就算事出有因,霍轻爵仍有些心虚。
“爸,刚才外头的是什么人?”
霍明非脸色也沉郁下来,摸出了香烟。
“铮”地一声,打火机像在他眼中点起了火焰。
“还不就是金家的几条狗腿子……”
本地的金家名义上干的是地产生意,实际上什么违法勾当都要掺和一手。前些年兴起的文物热,也让老板金大海生出了邪念。
“金家一直跟盗墓贼有联络,收过很多不能见光的零碎器物。有人告诉他我在这上头下过点功夫,所以就想拿我当幌子转手出去。门店都替我盘算好了,倒是大手笔,可我又怎能去凑这种热闹?”
又是这种事。
霍轻爵知道自家虽穷得可以,可父亲在鉴定古玩上确实眼光独到,名声早已在外。但他平时只愿收集书册之类的古物,很少收集古玩,更不愿为金家这一方恶霸做这种违法的勾当。
想起金子健在学校那副邪恶狂妄的样子,霍轻爵忍不住摇了摇头,金家果然没几个好东西。
“咱们日子虽清贫了点,可这种钱我是不会挣的。”霍明非夹了几块腊肉放进儿子的碗里,打量几眼后眼中露出愧疚的神色。又扯了扯他的衣服,道:“不过你倒是跟我受罪了,这衣服还是原先买的便宜货……最近有没有同学笑话你啊?”
霍轻爵摇了摇头,鼻尖有些发酸。
这一年来,父亲为他这怪病四处奔波,未到不惑之年鬓角就愁出了白发。而且两人没有血缘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