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看到那壮汉是怎么动的,但大家都知道外面两人是他杀的。
徐有继瞳孔微缩,他看着那壮汉,冷声道,“朱铁朱右军?那日王仲行死在万兽山脉,听闻你也在旁边。”那壮汉正是王仲行属下大将朱铁,他回过头咧嘴笑道,“不错,我这条命是王将军给的。”说罢走到王云阶身前单膝跪下,“见过小姐。”
王云阶扶起朱铁,说道,“朱叔叔不必多礼。”而后看向徐有继,轻声道,“王家血海深仇,就从你开始吧。”
徐有继心想如今对手有朱铁和那王家客卿钱二,只怕难以对付。看来只能从王云阶下手,挟持为人质,方能脱身。想到这,他对下属说道,“你们分别拦住那二人。”剩下四人冷汗直流,明白今日恐怕凶多吉少。四人分别攻向朱铁、钱二,徐有继玉扇一挥,整个二楼的灯火随之一暗,下一秒他便出现在王云阶面前,不禁心中一喜,得手了。
但只是一刹那,他突然感觉自己心口一凉,仿佛有根针从心口插入。随着光线逐渐转亮,他看清了,那是一柄银色细剑,一头从他左胸穿过,另一头是剑柄,握在王云阶手里。四个下属都倒在地上,仿佛在睡觉。
徐有继知道,他们不是睡觉,也不是昏过去了,是死了。
他也马上要死了。
突然他明白了很多事。他以为钱二出手断六刀,是因为光线太暗所以没看清,原来不是。是有一柄细剑,快到所有人都看不见,如今以同样的速度插进他的胸口。
天花板逐渐出现在他眼前,他在这家酒楼喝过很多次酒,每次喝完都会去旁边青楼,怀抱女子对江吟诗,何其潇洒。他开始后悔,王家的案子本来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可以丢给别人去做。但他想立功,想帮刑部鲁尚书分担压力,于是他变成了一把刀,杀了王氏十七人,客卿仆人二十六人。其中有三岁的小儿,也有九十岁的客卿。
他双眼缓缓合拢,却又留着一条缝,然后死了。
王云阶收回细剑,转身下楼,朱钱二人跟随其后。当她路过肖遥那桌时,突然停下脚步。
“谢谢公子的施舍。”王云阶作揖道。
肖遥木讷道,“你……你唱的很好听。”王云阶微微一笑,下楼而去。
钱二朝肖遥拱手道,“多谢公子好意。”他知道肖遥留下来是想帮忙,不管实力如何,这份心意他领了。
朱铁道,“你们帐记我身上。”没有停留,踏步离开。
于是,整个二楼只剩肖遥三个活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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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天霜学院。此时天色已晚,学院门口只有一座小木屋,里面烛光微弱,一名老者坐在藤椅上打瞌睡。
卓云和沈忱二人带肖遥上前,行礼道,“老先生,新入门弟子肖遥前来报到。”那老者闭着的双眼睁开一条细缝,肖遥只是被他从缝中一窥,便如针芒在背,赶紧上前行礼,说道,“弟子肖遥,来自竹阳镇,拜见老先生。”
那老者摆摆手,意思是知道了,然后闭上眼继续假寐。
三人沿着一条大理石铺成的石道走进学院。卓云对肖遥解释道,“那位老先生是学院的门房,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但据说连院长见到他也要称一声‘老前辈’。有一次月曜堂堂主在外面惹了仇,敌人趁夜色想进学院来刺杀她,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弟子发现有个人被绑在门口石柱上,半死不活的。来的人可是元婴境的高手……”
肖遥暗叹四大学府果然是藏龙卧虎,连门房大爷都如此深不可测,谁知道那扫地的、掌勺的会不会也是隐藏着的高手。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西厢一间客房,卓云对肖遥说道,“师弟,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先在这住下,明日见过院长后再安排入学。”肖遥点头,卓云便和沈忱告辞。
天霜学院是青木城年轻一代的修炼圣地,肖遥一路走来陆续见过许多身穿白衫的弟子,无论男女,皆不过十二三岁,稍大一点的也才十六七岁。肖遥想起那晚师傅风阳修的话,他看着夜空,心想,“师傅,我算走出第一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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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云与沈忱分开后,并未直接回宿处。他一路走过会客堂、比武场,再绕过藏经楼、神兵阁,上了一条通往后山的蜿蜒小路。后山虽并不高大,却占了天霜学院近三分之二的面积。来后山的弟子多是犯了大错,被惩罚在小檗谷思过。
他当然不是来思过的,作为王自在的亲传弟子,即使受罚,也需要经过王自在本人同意。
他是来汇报的。
在后山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十几棵水杉排列成一个古怪的阵法。如果不是仔细看,谁都无法看出在树的背后有一座小屋。卓云轻而易举绕过树间阵法,在门口躬身行礼道,“师傅,弟子办事不利,还请师傅责罚。”
屋内一片寂静,似乎无人在内。卓云笔直立在门口,静静等待。
终于,里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