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有所疑惑？”白发人看出了慕容寒的心思，问道，“疑惑我为什么会担心你不愿意待在这里。”

“不错。”慕容寒直接承认。

“因为你是老师指定要收的弟子。”白发人语出惊人。

慕容寒虽然自诩智慧过人，可是一时之间还是惊呆住了，“灰衣圣者知道我？”

白发人对自己老师的出人意表一向是深有感触，因而慕容寒的这一番惊讶神色也早就在他的预料之内。他不无戏谑地道：“老师他不但知道你，而且还曾经见过你。”

慕容寒绞尽脑汁在自己的记忆力搜索，却发现最近所有遇到的人中似乎没有任何一个符合灰衣圣者“他”的形象。他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印象。

“你再往前想一想，五六年前。”白发人耐心提示着。

慕容寒今年十二岁，五六年也就是他六七岁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常山侯慕容孤天的小公子，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待在侯府里面。

除了那一次之外。

那是慕容寒六岁生日的前一天，那时候慕容寒还不懂得如何说话，他跟灵犀一起偷偷地溜到街上去玩耍。然后，他们在西城登云桥附近的一棵老柳树下遇到了一个慈祥和蔼的老者。慕容寒有着近乎过目不忘的能力，但不知道是为什么，他虽然能够很清晰地记得过对方，但是却完全不记得对方的样貌了。

那个老者当初在柳树下跟慕容寒与灵犀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又用手在慕容寒的头上轻轻地拍了三下，对他说道：“切记，不要将与我见面之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父母在内。”

关于老者的声音，慕容寒至今想起来依旧感觉十分地与众不同。那是一种说不明道不白的感觉，仿佛既感觉远在天外，又感觉近在咫尺。他的声音之中，似乎存在着某种莫名的力量，让慕容寒不由自主地点头答应了他。

下一刻，当慕容寒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跟灵犀两个人已经回到了侯府内的后花园里。

慕容寒与灵犀都清楚地记得在老柳树下发生的事情，灵犀还告诉慕容寒对方在自己的脑海里向自己传授了一篇内功口诀，名为“剑心通灵”，可是他们两人都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侯府内的。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慕容寒回到侯府里后，竟然不知不觉之间能够开口说话了。

两个小孩子对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感到万分地惊奇，又一同决定保守住这个小秘密。

所以，哪怕是慕容孤天与孟芳菲也只是高兴地发现儿子慕容寒突然能够开口说话了，却一直都没有知道背后真正的原因。

“原来他就是灰衣圣者。”

眼见慕容寒露出了一副了然的模样，白发人知道慕容寒已经回想起了他与老师当初见面的场景。那一次，他跟着老师一同在外游历，恰好路过奉天城。老师以无上神通让慕容寒恢复说话能力的时候，白发人自己就站在不远处。只是，那时候的慕容寒与灵犀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也就是在那一次游历当中，灰衣圣者就跟白发人交代过，他日如果慕容寒前来参加圣门考核，让白发人务必接纳他进入圣门之内。

“怎么样，慕容小兄弟，现在是否愿意加入圣门？”白发人问道。

慕容寒明白自己本来不会说话，后来之所以能开口，与那个神秘的老者也就是灰衣圣者肯定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他虽然不明白对方究竟是怎么样做到的，但是他的心中对灰衣圣者一直心存着一份感激之情。

慕容寒坚定地道：“我愿意。”

“既然如此，有几件事情你需要答应我。”白发人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正声道。

慕容寒眉头皱了一皱，心中有点不满，强忍住情绪道：“什么事情？”

“圣门收纳天下各国少年，不分富贵与贫贱，不分男女与尊卑，只要每个人在遵守圣门的准则，即可以在圣门中修行学习。对你而言，慕容小兄弟，我知道你父亲常山侯慕容孤天阁下为庆国太平皇帝所杀，你如果想要报仇，我可以理解。但是，只要你在圣门内，你暂时并不可以。在这里，你需要淡忘掉这份仇恨。”

从庆国逃亡到阳国的天都峰，这一路上，慕容寒不止一次在梦中醒过来，发现自己全身湿透，胆战心惊。

孟元乾，这个慕容寒名义上的舅舅，他只见过几次而已，听说他还把自己最宠爱的幽然公主孟清影许配给自己，可是如今却是他最大的仇人。

慕容寒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一切正常，在他人面前不让自己表露出其他的情绪。然而，他的内心当中，无时无刻不想着要为自己的父亲与母亲报仇雪恨。

如今，眼前的这个圣门大师兄却需要自己暂时淡忘掉这份仇恨。

自己如何能忘掉？自己怎么能忘掉？自己为何要忘掉？自己不需要忘掉，也不会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