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景政的心里万分不愉快,甚至有了驱逐江马家的想法,但在飞驒根基尚浅的诹访家,若是将江马家逐走,恐怕自身也会是万分悲惨的命运,不说姊小路良纲前来攻伐,就是领地上豪强和一向宗闹起来也是很难招架的。
所以此刻的景政就算是心里万分愤怒,但也只能忍下,努力的堆起一脸笑容,向江马辉盛说着一些宽慰的话。长久的流亡,近两年的寄人篱下,让原本还算天真的诹访景政变得越来越老辣,也越来越不近人情。
“啊,江马大人真是说笑了,我等也只是因为上次作战,听闻后来姊小路良纲回到城里怒不可遏,所以想去打探一下三木姊小路有无动静罢了。说到消息,江马大人乃是江马下城之主,江马家在飞驒这里可谓是根深树大,我等哪会有江马大人这般消息灵通啊。毕竟,我等不过是信浓那里逃过来的,如今,只能算是寄宿在江马家的领地上罢了。”
这一番明显的示弱,让江马辉盛这个人显得有些得意洋洋,嘴角忍不住的泛起了一丝得意的笑。
“但如今三木姊小路家势力越来越大,我等必须要小心谨慎了啊,所以,才让家臣们出去安排探子,江马大人放心,有事情必然首先报予大人。”
诹访景政见江马辉盛有些飘飘然了,就接着吹捧起来,但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来:“若是江马辉盛要我成为他的家臣,甚至要我等迁往别城,我等又应该怎样呢?”
“那么诹访大人何时才会搬出江马下城呢?”这时候江马辉盛随行的家臣川村羽之助看出了景政眼睛里的闪烁,皱起眉头看着两位君主,突然问道。
听到这么一问,诹访景政愣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景政心想:“哪有这样说话的?”但嘴里还是必须要应承一下的。
不过景政还未开口,川村羽之助又接着说道:“请恕我嘴拙,倒不是催促诹访大人搬走,而是这江马下城着实小了些,两军驻扎在此还是有些拥挤,在下着急而已。”
虽然这么说着,但谁看不出来,这人说的话肯定是江马辉盛授意的,不然一个小姓,连足轻大将都还算不上的人,怎么会有胆量说出这些话。
景政虽然知道,但此时绝对不能动怒,于是也轻轻皱起眉头,语气哀愁的说道:“我等也知道,这里毕竟是江马大人的城池,但其他城池实在太小,难以驻扎数百兵众,夺下城池一事又迟迟未能如愿。”
江马辉盛见状只好出言安慰,但话未开口,景政又接着说道:“不过大人不需太过担心,我等被流放已有两三年了,如今都是十四五岁的人了,心中对家乡实在挂念,当初的怨念也渐渐少了,我等打算找个时机,向武田晴信请降,哪怕只能种地,能回到家乡就行了。”
说着,景政甚至用袖口擦了擦眼泪,可其实哪有什么眼泪,虽然想家,但诹访郡留给景政的,更多是灭国之仇。
江马辉盛听着景政这样说,心里也生出了同情,要是再逼迫下去,也实在不好意思了。
“那么景政大人就好好休息吧,不要太过挂念家乡了,我等也要回去了,虽然弱小,却还有这诸多事宜需要处置,实在好笑啊。”说着,江马辉盛就要起身离开。
景政等人也赶忙站了起来,一路送到了院子门口。
门一关上,景政便叹了一口气:“哎!”
山田政成见状问道:“大人叹气做什么呢?我等,真的要回信浓吗?”
景政听见政成这样问,不禁楞了一下,他没想到山田政成会问这个,因为这不过是搪塞辉盛的话语而已,不过如今要想瞒过江马家,只能连自己人都瞒骗了。
“呃,对对,是,不过此事还需要许多时日。只是,只是这江马下城恐怕不再安稳了。”
说完,景政便转身走进院子里,靠着廊柱,坐在走廊上,看着院中。院子里深冬的皑皑白雪,沈甸甸的覆在树上几乎要将两棵樱花树压断了。
“如何是好呢?”景政嘴里喃喃的说着。
深冬时节,飞驒的山间飘飘扬扬的大雪很快便将山体连同山间的道路一同封闭了起来,从深冬开始,接连三四个月,飞驒都很难通行百人以上的队伍,战事也就戛然而止。
不过停下了战事的大名豪强们,并不会轻易让这几个月流逝而去,由于大雪,武士们也不必关心领地上的农事,除了在家赏雪睡觉,也近乎无事可做。
不过领主们并不会让这些时间轻易流逝,国内无事可做,意味着便可以将这些家臣们派去同其他大名交涉,而且不会轻易被敌国察觉。
于是这一年(1544年,天文十三年)深冬,姊小路良纲的使者便从樱洞城出发,分别前往了姊小路高纲的小鹰利城和内岛家的归云城,而还有另外一队,这一队的规模明显大过其它两队,则是悄悄往樱洞城东边去了。
而诹访景政也派出了千野康政,带着几名侍从前往小鹰利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