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大殷的槐树,大殷的孩子
……
人生若只有初见,大殷西北角的少年一天之内遇见了两次初见。
一次是在平日里时常去的羊角河边,在河边遇见了个调皮的可爱的小姑娘,遇见了个以后被他当作误了终生的初见姑娘。
他知道那个小姑娘叫做夏小怜,是北边荒原来的人,要到南边的春阳绿水里去。
那些都是那个喜欢说话,说起话来也很好听的小姑娘自己告诉他的。
他却没有告诉小怜姑娘自己是谁,因为他不愿招惹些麻烦,从荒原来的人要到大殷临安去,不是因为麻烦那会是因为些什么?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却把那个小姑娘带回了家里,其间的原因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第二次初见却是在梦里。
那是个同样可爱乖巧的小姑娘。
今天的夜似乎格外的明亮。
少年眯着眼望着头顶的月,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般明亮的月,刺得他的眼生疼,还落下了几滴泪,泪水滴进泥土中一下子就不见了,便是那样明亮的月都找不到泪水的踪迹。
听说,荒原上的月亮更明亮更圆润些,听说荒原的月亮伸手便能触到,不知是不是今天的大殷有位来自荒原上的客人的缘故,今天的月似乎也比昨夜更加明亮,更加圆润些。
少年倚靠着一棵很老很老的槐树,在想些事情。
那些事情与月亮无关,与荒原无关,也与屋内的那个霸占了自己房间的小姑娘……似乎能牵扯到一点关系。
他在想自己的梦。
现在正是黑夜,所以想得自然不是白日梦,而且也远不如白日梦那般美好。
那是个支离破碎的梦。
支离破碎既是指那个梦里的世界是一片支离破碎,也是指那个梦本身也是支离破碎的。
少年只记得自己做了个红殷的梦,与荒原某处盛开的大片或小片的梅花不同,那是纯粹的红色。
然后在支离破碎的梦中传来了支离破碎声音。
“哥,小满才不怕哩,小满很欢喜哩……”
小满是谁,哥是指自己吗,那片红殷到底来自何处,梦里的是不是便是现实?
梦里的少年在想。
只是他来不及多想,心头便涌起了似要把心都要割得支离破碎的悲伤,悲伤到了极致悄无声息,悲伤涌上心头,悄悄爬到了眼里。
少年睁开了眼,望见了与梦里看到的红色完全不同的月光。
滴下去的泪似乎也沾着血色。
只是少年睁开眼便忘了自己在梦中见过的一片红,便也忘了那句支离破碎的呢喃,只是那份把心都要割得支离破碎的悲伤却依旧还在,愈发浓烈。
那份悲伤却不知落到何处。
他忘了梦里的红,忘了梦里的呢喃,他甚至忘记了为什么悲伤。
只是眼角依旧的湿润还在提醒着他,提醒他要记起一些重要的东西。
少年想的还是自己的梦,那个带来悲伤又悄然消失的梦。
荒原来的客人不仅带来了明亮的月光,也带来了荒原的寒风,吹得那颗很老很老的槐树飒飒作响,吹得少年心口冰凉。
少年望着那轮明月,好生悲伤,他想静静。
少年走过了屋前的那段矮篱,绕过屋前的槐树,沿着月光下的似水渠的小路往北方走着,他只是走着,便来到了河边。
这条蜿蜒的小路走过许多次,所以他走得极快,还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他愈走愈快,快得像是在逃离那片老槐树下的哪滴沉进泥土中的泪。
他再见到了那条羊角模样的小河。
月色下的羊角小河本应该宁静,只是不知道是何人开始在河边吟唱些什么。
那是哪家的少年在唱歌?
那又是何处传来的道音?
“天地生我自由人,我欲驰骋不由天,稚子童稚煮血肉,无尘无垢行赤子;而立修正明事理……”
少年加紧步伐,于是见到了月下的那位青年。
青年从北边来,要到南边去,手里提着剑光似水的剑,手里捧着乌漆嘛黑的书,青年正在淌河。
天地间传有大道之音,只是也抵不过那少年的低吟浅唱,虽不是大道福音,却更加清朗明媚,月光下出现一束阳光。
少年见到青年的时候,青年便也看到了少年。
他笑着道。
“你好,请问这里是大殷吗?”
当他说着那话的时候,他的一只脚已经落到了河畔的青石上,所以彼岸便成了此岸,大荒便走到了大荒,他终于来到了大殷。
夏何很是欢喜,虽然来到的只是大殷的西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