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梅花摇曳正时节(2 / 4)

大殷王朝 木道子 6356 字 2017-06-15

快要死掉也是指他还没有死掉。

他箕坐在那里,靠着身后的木头,他身上是华美的衣裳,他的眼不如外面那人的深邃,鼻梁也不如那人的高挺,不如外面那人生的好看,也不如外面那人生的老。

他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哪怕他的眉宇间已经生了皱纹,哪怕他鬓角的斑白比得外面那人更甚,但他还是更加年轻。

因为,他眼中还有少年的意气,或者说是少年的狂气。

这样的狂气是外面的那人和提着剑的人眼中都不会出现,哪怕是院里的道人握剑的手很稳,外面那人的脊梁挺得比寒松还直。

他倚靠在一旁,看着那人手里的剑,像个少年笑着,讥讽的笑着,他在笑些什么?

少年会笑老人们悲风叹雪,少年会笑老人哀蝉念旧,那些他们都不会想,他们想的只是眼前的事。

所以,他笑的也是眼前的事儿。

他笑剑上的梅花生的那样的难看,他笑握着剑的那人也生的那样的难看,他还在笑越过那堵墙站在那里看花也看戏的那人生得也很难看。

他甚至在笑倒映在剑上的自己的身影也是那样的难看。

提着剑的人低下头看着坐着的他,没有笑,眼中一片平静,好似山林深处一抹干净的薄雪。

“咳咳咳。”胸前盛开了梅花的人嘴角也咳出了几点明艳的梅花,愈是明艳的梅花愈是能衬的他脸色的苍白。

他就是那堵墙外面在等待的人,等着去死的人。

他真的要死了。

剑上滴落的梅花流淌了一地,也很不好看。

“你要死了。”拿着剑的人平静的说,然后等着箕坐着看着剑等死的人回应自己。

他希望得到回应,痛斥也好,叫骂也罢,故作豪情的呐喊也可以,只是,他得到的只有讥讽的笑。

即便是讥讽的笑,那样的笑也看的不是他。

他依旧平静,至少是看上去很是平静,盛开了梅花的剑消失,他也一同消失,盛开了几点梅花的青石板顷刻间裂成了五瓣。

“为什么?”墙外面的人手里拈着一朵梅来到了将死之人的面前,他们是故交,手里拈着梅花的那人无数次见到过这将死之人的头顶,因为他是他的王,他是他的将军。

只是这一次,他看到的不是他低下的头颅,而是一双像少年一样的眼睛,那真是一双明亮张狂的眼。

将死之人还在笑,好像已经说不出话来,嘴角越来越浓烈的梅花似乎也在预兆着什么。

王看着自己曾经的臣子,将那朵梅花放在他的身前,胸口的梅花滴落下的血沾着那朵梅,梅愈发的妖艳。

……

像这里的梅花那样的令人悲伤的红色总是从黝黑深厚的历史纪念碑下淌出,流淌了一地,也悲伤了一地。

……

还有一个地方,曾经是一片草原也是一片花原,盛开着无数的各色的鲜花,只是,于元延十年的某天,这里吹来了一阵从南边来的腥风,猩红的风吹来了猩红的刀剑。

还有猩红的人。

这里埋葬下了那些猩红的人,也埋葬下了无数的猩红的剑和刀。

那年,这里的草原上只有无数的断肢残臂,只有染血的剑,染血的刀。

那片草原上从此只生长红色的花。

从那片草原上逃离出了一个将军。

那是百年前发生的故事。

……

百年前的那红夜发生的时候,在南边的某处破旧的小楼里迎来了它的主人,那是个少年或者说是个孩子,平凡的面容,平凡的年纪,所有的一切都是平凡的,只是注定了这些都是平凡的他要做一些不平凡的事,他也会成为不平凡的人。

那是今天往后将来的事,现在依旧平凡的他提着食盒来到了这座破旧小楼的二楼。

他看不见外面的灯红酒绿,他也看不见自己脚下土地的北面,正在发生着一场让人悲伤的杀戮。

他不清楚那片草原上的曾经清澈的小河现在被血染成了红色,比雪地里的梅花还要红,比火还要烈。

他也不知道,那场杀戮的主角曾经也在他现在所居住的城市居住过一段时间,他甚至还曾经见到过那个将军。

他还是个孩子,八九岁的孩子,喜欢吃甜食的孩子。

他今夜趁着夏夜的风吹的还不算闷热,偷偷一个人跑到这里品尝从自己店里悄悄拿来的糕点。

他捡起一块殷红的梅花糕送进嘴里,细细品尝。

那也之后的都城多了个年幼的喜欢吃甜食的修行者,只是没有人知道。

后来那人成了都城的大人,那破旧的小楼也成了那位大人的代言,当然,破旧的小楼再也不破旧。

百年后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