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那自长街尽头行来的一马一人,握着狼牙棒的粗糙大手不由紧了紧。
这是一个青衫少年,长发如墨,面容清秀,看上去就像是行走在外的世家公子,然而,这少年的眼神却是很冷。再看那穿过六蛋胸口的长剑,上面布满大大小小如蛛网般的裂缝,仿佛只要一用力就会溃裂似的。但那依稀回响在耳边的铮铮剑鸣却是依旧清冽。
这是一柄古怪地剑。
或者说,古怪地少年,古怪的长剑。
“王八蛋,哪家来的毛崽子?”
“毛都没长齐,就跑出来送死。”
“二当家,没说的,宰了这小畜生。”
最开始的惊愕后则是暴怒,这些贼寇他们哪一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一个少年,纵使有些古怪,难不成他们这么多人还怵了不成?
六蛋被搀扶坐下来,脸色苍白,瞳光开始涣散,眼看是活不成了。这更加刺激了这些刀口上舔血的贼寇,那最先嚷嚷着要爽一把的猥琐汉子抄起地上六蛋的长枪,一声爆喝,身体如一枚炮弹一般冲出。
“回来!”二当家脸色大变,但已经晚了,猥琐汉子的身体僵硬在了长街上,他瞪大双眼,直到倒地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雪花纷纷扬扬,在猥琐汉子周围飘洒,然而这些看上去十分美丽的雪花此刻看在这些贼寇的眼里,与那传说中索命的地狱死神扛着的黝黑大镰刀没有多少区别。
这些贼寇原本怒血冲顶,但此刻统统冷汗唰唰冒出,一个个再看向少年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二当家闭上眼睛,随后睁开。
青衫少年已至贼寇身前三丈。
“阁下乃是修行仙家术法的高人,与我们这些凡人做这番争斗,怕是不妥?”二当家从来都认为自己是有文化的,与其他贼寇可不能相提并论,当年自己的父亲还考上过秀才,对于儒家经典也是能说得头头是道。所以他斟酌词句,文绉绉的道出这么一句。
他不是不想破开嗓子大骂,可这年轻人杀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万一惹怒对方也剁了自己怎么办?他那狼牙棒看着威风,实际上也就是卖弄一些力气,真要对上修士,分分钟就得屁滚尿流,小命都得交代在这。
他是二当家,他可不是这些莽汉贼寇,他还年轻,他还有大把日子可以挥霍,他还有着梦想。
虽然谈梦想有点超脱实际,但二当家认为,一个人没有梦想与咸鱼是没有分别的。
所以,他文绉绉的话语,其实也无非是在从另一个角度上讨好雪梧。
至于六蛋,猥琐的二麻子?
兄弟,对不住了,二爷我会将你们厚葬的。
他想了想,山上有块地方不错,土壤肥沃,青草茂盛,他决定,就在那里挖个坑,给六蛋和二麻子立个碑。嗯,对了,还有二麻子上个月抢回来的小娘皮,肌肤看上去挺水嫩的。兄弟,你一路走好,汝之妻,吾义不容辞。
雪梧自然不会知道这短短时间这二当家心思已经转了好几个圈,他目光放在那些扛着小孩的贼寇身上,这些贼寇顿时心神一颤,然后慌忙将孩子放下,其中一人明显因为恐惧而手忙脚乱,将小女孩不小心摔倒了,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脑门上立马汗如雨下,连忙把小女孩扶起来,连连道着歉。
心里跟吃了一只死耗子似的,暗自嘀咕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他丝毫没有觉得丢脸。
换你试试?旁边比死神还可怕的家伙正幽幽盯着自己,谁不瘆得慌?
十个小孩目光怯怯盯着雪梧,他们大的有五岁,小的有三岁,也基本上能够明白一些事情了,此刻自然知道是雪梧救了他们。不过这个大哥哥的眼神看上去太可怕,他们只是围在一团,瘦弱的小身子互相挨着彼此,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一丝安全。一双双目光里既是委屈,又有畏惧,一个鼻涕娃脸上还挂着泪痕。
雪梧看了一眼这些小孩子,随后重新看向二当家,淡淡开口道,“说吧,抓这些孩子干什么?”
二当家支支吾吾,正在绞尽脑汁想着借口,可不料那插在地上的长剑嗡的一声铮鸣,二当家只感觉脖子一凉,哪还敢隐瞒,一五一十老老实实地道出了原委。
而雪梧的脸色也彻底阴沉下来。
修士千千万万,各种各样的修行之法五花八门。有的刚正不阿,有的阴柔鬼魅,也有的浩然堂皇,但无论是哪一种修行之法,最被众多修士所不能容忍的,就是一些采补之术。
采补之术既可以是男女采补,一些男修专门抓一些女子,吸取女子的元阴,或者女子吸取男人的阳刚之气,不管是男是女,凡是被采补后,寿命都会锐减,精气神也会急剧衰弱,实在残忍。
还有一种采补之术,是用幼童的先天精气修行一些强大的术法,这种术法往往伤天害理,但威力却很强大